澹台悬夜眼看着宫船驶向紫云岛,只等到宫船在紫云岛靠岸,目光始终没有移开。
陡然间,他身体一震。
他眼看着从岛上的小径上,缓缓下来几道身影。
当先一人长袍在身,斗篷罩顶,两道身影紧随其后,澹台悬夜目光锐利,一眼就看出跟在长袍人身后的正是麝月。
他皱起眉头,瞳孔收缩。
紫云岛上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
除了圣人,便只有长孙媚儿在旁侍奉。
麝月先前登岛,所以紫云岛上应该只有三个人。
他对圣人的身形轮廓以及行走姿态自然是了若指掌,只看一眼,虽然那长袍人全身都笼罩在长袍斗篷之下,却也能知道那定然是男子,绝非圣人。
岛上竟然有第四个人?
澹台悬夜一颗心往下沉。
重重守护之下,普天下有能耐进入皇宫的人屈指可数,七星海更是守卫的密不透风,根本不可能有人悄无声息潜入进来。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可能是大宗师。
他感觉到情势有些不妙,却看到澹台章岳走向那长袍人,心中预感不好,却瞧见那长袍人已经飘然登上宫船,澹台章岳拔刀出鞘,也不见那长袍人如何动作,澹台悬夜眼瞅着数道身影已经从宫船之上飞出去,澹台章岳便在其中。
那几道身影噗噗噗连续落入水中,而且所处位置距离宫船不近。
澹台悬夜脸色冷峻,双手握拳。
澹台章岳等人显然都是水性不佳,而且身着重甲,这七星海又深,一时间都是在水中扑腾。
那宫船却已经向这边驶过来。
澹台悬夜看着那长袍人走到船头这边,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
他既知那长袍人是大宗师,修为自然远在自己之上。
而且长袍人分明是护着麝月,若是长袍人为了麝月对自己出手,自己根本不可能是对手。
但他更加清楚,这时候如果转头就跑,也无济於事。
如果船上的大宗师真要杀自己,自己根本逃不脱他的手掌心,眼瞅着那宫船渐渐驶来,澹台悬夜额头冷汗直冒,就连后背也是发寒。
宫船距岸边尚有一段距离,便瞧见那长袍人双手背负身后,身形已经从船头轻飘飘跃下,随即脚踏水面,非但如履平地,而且速度宛若鬼魅,只是片刻之间,就已经率先登岸,落在了澹台悬夜面前。
澹台悬夜身体僵直,见到对方抬头,虽然没有摘下斗篷,但面貌已经看得清楚。
“大天师!”
澹台悬夜行伍出身,身板挺直,但此刻却是向大天师袁凤镜微微弯身。
袁凤镜凝视澹台悬夜,自然看到澹台悬夜额头渗出的冷汗。
“我现在便可以将你毙於掌下!”袁凤镜平静道。
澹台悬夜点头道:“是,晚辈也绝无还手之力。”
“不过我不会杀你。”袁凤镜道:“袭杀道尊之前,你在我门外所言,我还记得。”
澹台悬夜看着袁凤镜道:“那夜晚辈冒死直言,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大天师惩处。”
“澹台悬夜,你和她是同类人。”袁凤镜平静道:“那夜你所言,让我确实生出私念,放任你所为。”
澹台悬夜向紫云岛方向望了一眼,轻声道:“难道她并不愿意跟随大天师离去??”
袁凤镜神色平和,只是道:“我要离宫,你该送我一程!!”
澹台悬夜一怔,显然很意外:“大天师,你你要离开京都?”
“我让你送我一程,不是走不出这京都。”袁凤镜淡淡道:“只是修道多年,不想杀生太众。”
澹台悬夜拱手道:“晚辈明白。大天师宅道心仁厚,晚辈自当亲自恭送天师出京!”
袁凤镜却不再多言,那艘宫船也已经靠近岸边,待得麝月和长孙媚儿从宫船下来,澹台悬夜微皱眉头,却还是向麝月恭敬一礼。
麝月凤目带着厉色,看向袁凤镜,道:“你为何不杀他?”
袁凤镜却没有回答,只是向澹台悬夜道:“带路!”
澹台悬夜根本不废话,转身就走,在前带路,袁凤镜看了麝月一眼,也不多说,跟在后面,麝月和长孙媚儿对视一眼,一左一右跟在了袁凤镜身侧。
沿途所过,众多禁军甲士瞧见澹台悬夜出现,都是立刻恭敬行礼,待看到澹台身后几人,都是诧异,但却不敢轻举妄动。
澹台悬夜自始至终没有停下脚步,此刻就像失去灵魂的行屍走肉,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如今可说是禁宫之主,自然无人敢拦阻,而且经过宫墙朱门之时,早就有人打开大门跪在一边等候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