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装满了麻袋碎石的大木框立刻向下坠落,木框带着粗壮的梢杆尾部下压,前细后粗的梢杆发出摩抆声,猛然翘起来,下方的网兜在木轨上拖行,发出“哗啦”的响声。
顷刻间,一枚近百斤的石疙瘩便被甩到了半空,然后脱离网兜,向半空中飞去。
双方军士的眼睛都是盯着那巨石,巨石呼啸而去,直往南门瓮城城头飞过来。
只等到巨石快要砸下来,城头的几名守军才齐声惊呼,纷纷躲闪。
一声闷响,巨石重重砸在了墙头,瞬间在墙头的地面砸出一个凹坑,地面的砖石碎裂,好在兵士们事先都有判断,迅速躲过。
但这块石头砸下来之后,竟然碎裂开来,四分五裂,石屑向四周散开,虽然石头落下并无砸到人,但这些溅开的碎石片却是击中了附近几名没有防备的军士,连续几声叫唤,虽然都没有大伤,但其中一名军士的脸颊被碎石击中,瞬间血肉模糊,惨叫不止。
虽然辽东军与龙锐军厮杀数场,但城头这些守军兵士此前还真没有与龙锐军交过手,
汪兴朝目光冷厉。
他盯着那块巨石,却是看得很明白,那并非随意弄的一块巨石,而是用粘土制作出来。
粘土制作之后,晾干再进行修补和雕琢,这样就能够让粘土石拥有大致相同的重量,如此便能够更好的掌握射程和精度。
这种石弹对城墙的破坏力比不得岩石,可是重量足够的话,同样有不小的威力,最要紧的是这种粘土制成的土弹在剧烈碰击下,很容易就会瞬间碎裂,散开的石屑虽然不足以对人造成致命杀伤,却还是有很大的威胁。
汪兴朝是军中老将,对这种手段自然是清楚。
“赶紧疗伤。”有人叫道:“将石头抬走!”
军士们正要上前,却又听到有声音叫道:“都小心,赶紧避开!”
众军士这才看到,半空之中,竟然有十几块同样的石弹飞过来。
见识到方才那块石弹碎裂后的威力,军士们都是吃惊,纷纷闪避,有盾牌的急忙用盾牌护住身体,以免被碎石片击中。
汪兴朝身形轻盈,此时不敢继续站在城头,迅速后退。
龙锐军那边,一块接一块巨石向城头砸过来,瓮城之上一时间颇有些混乱。
汪兴朝退到主城头,了望过去,眉头更是锁起。
他虽然知道敌军肯定会使出各种攻城器械,但还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造出巨型投石车,而且第一波打击就是用投石车来发起震慑。
那边的投石车打出石弹后,很快就有人装填。
而汪兴朝也看到,从敌军后方有大批的车辆正向前面输送石弹,瞧对方的架势,竟似乎是要以投石车持续进攻。
要阻止对方投石车的攻击,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破坏对方的攻城器械。
如果对方的投石车近一些,城上也有小型投石车,也许可以试一试是否能够摧毁敌人的器械。
但不必试验,汪兴朝就知道自己的投石车根本不可能打出那么远的距离,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十分轻松地装填石弹,一颗接一颗地向城头打来。
投石兵们还在增加或者减少大木框中的麻袋碎石,以此来调整重量,测算出最好的攻击距离。
空中的石弹呼啸而至,虽然龙锐军那边一直在调整投石车的角度和距离,但大部分石弹要么是还没有接近城墙就落下,要么就是距离太远,直接落入到瓮城之内。真正打在城头的也就两三成。
要摧毁瓮城,主要就是摧毁城头的箭楼、阙楼和马面。
南门外的瓮城本就是辽东军仓促修成,其坚固度根本无法与主墙墙体相提并论,石弹无法摧毁主墙的墙体,但对瓮城墙体还是具有很强的杀伤力。
只有摧毁城头的防御设施,甚至直接打烂墙头和马面,上面才无法站人,如此发起攻击才能减少本军将士的伤亡。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调整试探,一块石弹才终於砸中了凸出城墙的阙楼。
阙楼上的木料瓦片根本挡不住石弹的攻击,立时就被砸出一个大洞,碎瓦杂物飞溅,阙楼上一片灰尘弥漫,仿佛烟雾一般。
虽然大部分的石弹都没能准确命中目标,但龙锐军有备而来,石弹众多,而且一直从后面源源不断向前运送,到正午时分,瓮城城头早已经是一片狼借,许多兵士也被碎石所伤。
本来守军之前还想着城墙防御坚固,护城河、瓮城、主城有序地组成防御体系,敌军要杀过来,定然会死伤惨重。
可是半天过去,敌军没有一兵一卒冲过来,仅靠几十架投石车,就已经将瓮城打的狼借不堪。
要命的是守军却偏偏没有任何办法。
瓮城城头部署的都是精於箭法的弓箭手,汪兴朝心知在投石车的攻击下,瓮城城头已经是危险之地,担心箭手在瓮城会出现伤亡,只能下令先撤回主城头。
他也知道石弹虽然能够摧毁瓮城上的大部分设施,但仅凭这种石弹还不至於将瓮城摧毁,虽然城头狼借不堪,但主体没有遭受严重破坏,暂时可以避开敌军攻势,如果对方冲杀过来,再让军士从主城冲到瓮城城头也来得及。
他倒想看看,秦逍有多少石弹打过来。
到了正午,龙锐军终於停止了攻势,投石车依然架在城外,除了让少部分人看守,其他军士就像是完成了自己半天的工作,回到营地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