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兴德语气萧索,叹道:“这一战没有对错,只有胜负。我效忠后圣人,你归附公主,不过是各为其主而已。”
“我会向公主为你请求。”太史存勖想了一下,才道:“只要你归附公主,依然会有将功赎罪的机会。”
莫兴德闻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顺手抄过边上的一把沾血大刀,看着太史存勖道:“京都之战,无论是京都军还是边军,都是死伤无数,无数大唐好儿郎战死城下,血染江山。我实话告诉你,这一战保卫京都是次要,我就是要和你们柔玄军血战一场。胜了,我就算是报了当年你们抛弃武川之仇,若是败了,死后到了九泉之下,也可以向当年战死边关的武川弟兄们交待了。太史存勖,后世评论此战,你我都是罪人。”摇头叹道:“可惜,可惜,没有亲手斩下你的首级,终归是死的不甘心。”手腕子一转,刀光划过,鲜血喷溅而出,莫兴德却已经是干脆利落地抹了自己的脖子。
太史存勖神色淡定,双目之中却还是有一丝遗憾。
京都军主将莫兴德自刎之际,京都城东南方向,一队溃逃的骑兵正狼狈不堪拚命逃亡。
数十名骑兵护卫着一名身披大氅的老者迅速脱离战场。
老者当然就是国相夏侯元稹。
他这一生主要打理的是政事,对军事其实并不通晓,而且领兵的机会并不多。
可是为数不多的领兵机会,都是落得最悲惨的结局。
当初率领武卫营攻打皇城,却落入澹台悬夜的圈套,最终被发配到苏州软禁,国相党的党羽也遭受澹台悬夜的血腥清洗。
而这一次精心谋划的决战,亲率两万西川军做最后一搏,依然是输的一败涂地。
西川军的溃败完全出乎国相的意料之外。
虽然龙锐军的突然出现确实令人惊骇,但西川军被龙锐骑兵突袭之后,一触即溃,几乎是瞬间就崩散,这实在是令国相感到匪夷所思。
西川军溃逃如潮水,国相根本无法阻止,万般无奈之下,近卫骑兵队硬是强行保护着国相逃离战场。
国相很清楚,京都城外这一战西川军大败,这不仅仅会让圣人危在旦夕,而且西川也将危如累卵。
西川是夏侯家的根基之地,这两万兵马也是夏侯家的底牌,耗费了大量的财力物力,好不容易拉起这支队伍,一夜之间却全部葬送,这对西川的实力打击可说是致命的。
西川再想短时间拉起一支军团,难上加难。
“国相,他们追上来了!”一名骑兵大声道。
其实不用那骑兵喊,国相也知道追兵将至。
西川军的战马数量不多,品质也不佳,所以两万西川军几乎都是以步军为主。
而后面追来的龙锐精骑,战马都是从锡勒真羽部获取,真羽马甲天下,这句话也不是说说而已,无论速度还是耐力确实算得上是冠绝天下。
国相这队骑兵即使拚命往东南方向逃窜,但跑出三十多里地,无论速度还是耐力就已经处於劣势,而后面追兵战马的优势也逐渐增强。
陡然间,国相却忽然放缓马速,众骑兵护卫见状,也只能无奈放缓马速。
却见得国相猛地勒住马,骏马一个人立而起,国相紧紧拽住马缰绳,否则差点摔下去。
“国相.!”追兵近在咫尺,国相却勒马停住,众骑兵护卫都是错愕,实在不知道国相到底意欲何为。
国相勒马之后,反倒是兜转马头,面向追兵方向,向手下众人挥手道:“老夫不走了,你们不用管老夫,自己去吧!”
骑兵护卫面面相觑,但却无一人离开。
眼见得后方追兵将至,骑兵护卫们也都是纷纷兜转马头,横成一列,护卫在国相身前。
大家心里其实很快就明白,追兵的战马速度太快,就算这样跑下去,最多再跑出十里地,追兵一定会围上来。
国相显然是知道逃亡无用,干脆就不走了。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黎明将至,而上百骑追兵如狼似虎扑上来,却没有挥刀向国相的骑兵护卫们砍杀过去,而是迅速围成了一圈,将国相和他麾下的几十名骑兵团团围住。
国相望着前方,只见到一起缓缓上前来,一身灰甲,手持大刀,大氅随风飘起,胯下乃是一匹通体乌黑的高头骏马。
“秦逍,你还是来了!”国相盯着那人,不惧反笑:“老夫老了,跑不动了,只能束手待毙!”
那灰甲将气定神闲,唇角带着一丝浅笑,不是秦逍又能是谁?
“看到一群骑兵脱离战场,晚辈寻思西川军骑兵缺乏,能让几十名骑兵护卫的人,应该就是国相。”秦逍单骑立於国相前方不到十步之遥,收刀入鞘,翻身下马,却是向国相拱手道:“晚辈见过国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