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黎大隐的模样,几个孙府家丁便惊叫起来,赵推官俯身往黎大隐怀里一摸,觉囊有块牌子,摸出来一看,登时也是一声惊叫:“啊”
围观的人群站得虽远,其却有识得此物的,安员外第一个变了脸色,这时有一个家丁终于忍不住指着鲜血模糊的黎大隐惊叫道:“是他,是黎叔”
赵推官扭过头去,双目一厉,喝道:“你认得他,什么黎叔说”
那家丁被他一吼,吓得两腿软,忙颤声道:“回……回大老爷,这人……这人是我们孙府的家丁,他叫黎……黎大隐。”
赵推官一怔,心道:“孙府家丁他身上揣着齐王的穿宫牌子,怎么又成了孙府的家丁”
“齐王……”
一想到幕后真凶可能正是当今齐王,赵推官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寒气直冒,他也不知道这内倒底有什么惊人的内幕,只知道这功劳怕是不大可能了,此事一旦揭开,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一时间心七上八下,患得患失起来。
这时黎大隐悠悠醒来,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赵推官一听声音,立即揪住他衣领,俯身贴近,压低了声音森然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你是齐王府的人”
黎大隐醒了,他刚一苏醒,立即意识到坏了大事,他不怕死,可是他的身份一旦暴露,那小姐……,黎大隐恨不得自己立刻死掉,而且是掉进炭火堆里烧成一段焦尸,最好任何人也认不出他的身份,一听赵推官问话大有蹊跷,这个曾在山贼寨厮混多年的孙家老仆马上察觉有异,立即机警地闭紧了嘴巴。
赵推官急了,周围就围着许多人,幸亏自己是官,他们不敢靠得太近,可是已经使人去唤巡检了,知府衙门马上也会来人,现在不把这刺客的身份弄清楚了,及早做个防范,说不定他就得成为某个阴暗交易的牺牲品。
他立即又问:“你是齐王府的人”
黎大隐眨眨眼,让被血糊住的眼睛看得清楚了一些,低低喘息着,含糊问道:“为……为什么……这么问”
赵推官把穿宫牌子在他面前飞快地一亮,又马上收回袖,低声问道:“若是不然,这牌子你从哪儿来”
“牌子”
黎大隐先是一怔,随即便想起了昨天晚上小姐对他说过的话,他马上明白这位赵推官因何误会了。黎大隐心顿时一阵狂喜,也许小姐可以安然无恙了,苍天有眼呐
赵推官气极败坏地喝问:“快说,是不是”
黎大隐嘿嘿地笑起来:“不错,你猜得不错,很聪明嘛,赵大人。”
赵推官心里一凉,五指一软,松开了黎大隐的衣襟,痴怔半晌,忽地清醒过来,颤声问道:“你……你……,几次三番刺杀夏浔都是你干的张十三……,也是你杀的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黎大隐刚要否认,忽然想道:“我若把青州最近生的事儿全招揽到身上,岂不是让他们更加摸不清头脑,不知道我为何杀人么如果我承认自己就是所有杀人事件的凶手,我既授,杨旭出出入入一定再也不会担心,到那时……,我那个既无能又胆小的同行,说不定就有机会得手,替我宰了杨旭这个王八蛋”
想到这里,黎大隐突然哈哈大笑,赵推官正在心乱如麻,被他一笑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全神戒备起来。
黎大隐大笑着,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轻蔑地扫了众人一眼,当他看到脸色惨白的孙雪莲时,他鲜血模糊着的双眼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不舍和心疼,随即,他就冷傲地扬起了头:“我黎某藏身孙府多年,所谋甚大,可惜,可惜呀,一时大意,一番心血,尽付东流。”
他抹一把脸,抹去粘稠的鲜血,结果脸上花花的,反而更加狰狞如同厉鬼,唬得本来就站得远远的众人又赶紧退开了些。
黎大隐狞笑道:“张十三,是我杀的冯西辉,也是我杀的还有这个杨旭,我在云河镇时,就杀过你一次,可惜,可惜,你为什么不死……”
黎大隐咆哮着,突然一探手,拔下了簪的钗子,已被鲜血浸透的头立即披散下来,众人一声喊,迅向后退去,赵推官也急退几步,全神戒备,黎大隐最后看了一眼站在人群当的孙雪莲,他有好多好多话想说啊,偏偏这时一句话也说不得。
黎大隐张了张嘴,突然嘶声大吼起来:“啊……啊……”
那嘶吼声悲怆愤懑,也不知蕴含了多少情感,听得人心弦震颤,长嘶声未了,他突然反手一拍,钗子狠狠地贯进了自己的咽喉,长啸声戛然而止。
黎大隐一头一脸的鲜血,大口仍保持着张开的动作,两只眼睛凛凛地瞪着众人,目犹有神光流转,那身子直挺挺地站着,虽已气绝,竟是仍不倒下,威猛若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