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十安村第一百八十二代村长,膝下唯有一子,赵安生。安生自幼聪颖,擅纸扎一道,乃下任大祭司最佳之选。”
“可惜天妒英才,安生未及弱冠便入长眠,为延续十安村之传统,吾决定启用古法,以降神之术,请十安仙翁大人降临吾子之身,为其延年续寿。”
“请十安仙翁需备十三女,前十二女已准备妥当,可第十三女,需寻世间貌美女子,缝缄默线、敲子孙钉、锁捆心绳,方可祭祀。如此女子,从何而寻”
“良辰吉日渐近,若无法在降神仪式前寻到女子,届时十安仙翁大人怪罪下来不,吾可以寻到。”
“今日便是降神仪式之日,吾村村民于阳安县附近寻得一貌美女子,杀其小厮带回,可做新娘。”
“不不那根本不是女子那是进京赶考的书生是男子十安仙翁大人,请不要怪罪,不、不要怪罪”
天殊雪读着,合上最后一页。
大堂妹和二堂妹听得意犹未尽。
“没有了,这本书。”天殊雪低头和她们说,“新娘姐姐是男子可是新娘姐姐就是新娘姐姐,是不会变的。”
两个小纸人有点难以理解这番话。
她们从榻上飞起,准备离开。
灯灭了。
每一个这样的夜里,门口总会出现一个人影。
天殊雪睁开眼。
那是来找她的纸人先生。
她从床上起来,将角落里制作到一半的等身躯体搬出。
“司机先生的身体还有最后一点,等我做好了就和你玩。我马上就要离开了,要在离开前把司机先生的身体做好,不然司机先生没办法开车。”
打开门,天殊雪这么对纸人说。
纸人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发出纸张的哗哗声。
光是听着这个声音,就知道他在不满。
天殊雪却没有停下安慰他。
她搬动司机的躯体,蹲在角落完成自己的创作。一直到纸人瞬移身侧,她才说“我们都已经长大了,不能任性,妈妈是这么说的。纸人先生也不能任性。”
哗。
霎时,纸人皱巴的脸恢复原状。
他静静等待天殊雪完成制作,随后从不知何处拿出一个小纸人,在她面前晃动。
“我知道了。”天殊雪回他,“我们来玩过家家吧。”
纸人是不会说话的。
因此,整个晚上的交互,都由天殊雪一人完成。
她一个人提问,一个人回答,仿佛早已习惯这种独角戏。
和纸人摆弄着手里的小纸人,在时间接近十二点时,天殊雪停止过家家的行为,准备离开休息。
纸人伸出一只皱巴巴的纸手,企图将她拦住,但被天殊雪按下。
“好孩子要在十二点前睡觉。”她坚持,“没关系的,纸人先生,我要第八天才走,我们还有两天可以玩。”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就触动了纸人的某个神经,他整个身体胡乱抖动,仿佛正在经受什么巨大的折磨,目送着天殊雪离去,纸人在原地化做一滩纸浆,最后蒸发不见。
天殊雪将司机的身体搬回房间,然后一如既往回到红棺材前,推开盖子躺下。
棺材里的新娘睁开双眼,拥她入怀。
“晚安,新娘姐姐。”
一夜过去,第六天到来了。
这天,向云等人完成了任务,无所事事,便决定去村庄寻找线索。
其他人就没这么清闲,为了完成小翠交代的任务,他们继续兵分两路,去把活动做完。
好在活动虽有危险,但不至于死人,两组人都顺利的完成了任务。
缄默线就是一卷红色的线,子孙钉则被放在一个小盒子里,和捆心绳一样锈迹斑斑。
取得三样物品之后,乘客们便按照小翠的要求,前往农田的祭坛,在那里,他们果然看到一个头戴恶鬼面具,身披长袍的祭司。
“恭喜各位游客顺利完成活动。”他这么说道,伸出长满长指甲的手招了招,“过来吧,将三样神物交给我。”
三组人中,拿着捆心绳的向云,拿着子孙钉的宋嫣雨,拿着缄默线的张明皓上前,将东西放在大祭司骨瘦如柴的手中。
东西一到手,大祭司便发出桀桀怪笑,他挥动手中骨棒,天空顿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猩红蔓延。
就在乘客们惊慌之际,这异象转瞬消失,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各位游客请回吧,明天便是最后一天,请各位好好享受十安村旅游。”大祭司说道。
他的手中,那三样物品已经不见了。
无法,即便乘客们疑神疑鬼,也不得不按照大祭司的话回去。
他的话仿佛有股魔力,操控着众人回到大院。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人们就在院子里无所事事,焦躁度过漫长时光。
“我总觉得那个大祭司有问题。”房间内,李星鹤坐在窗边,抱着大红枕头说道。
向云则坐在木椅上,一手架在椅背,“那三样东西一听就有问题,可毕竟是大祭司要求的,我们只能交上去。”
“缄默线、子孙钉、捆心绳。”李星鹤重复念了一遍,“确实。我们不会变相的助力了大祭司召唤十安仙翁吧”
他说完,就发现向云一声不吭的看着自己。
“老云,怎么了你怎么怪里怪气的”
“不,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乌鸦嘴。”
“我是拿耗子的狗,不是拿耗子的乌鸦”
“行。”
第六天夜晚,静谧的过分。
天殊雪从床上坐起,睁开眼,面前场景却大不一样。
这里并不是她的房间。
一切都是大红的。
大红的墙壁,大红的桌子,大红的床。
她坐在床边,红烛燃烧的正旺。
这里是梳洗室,是给祭品新娘做准备的地方,当天殊雪醒来时,便已知晓这个概念。
屋子是全封闭式的,没有窗户,应该是为了防止祭品逃走。
天殊雪站在大门前,用力推了推门,发现自己并不能打开。
她的身后吹来一道阴风,纸人静悄悄的站着。
“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吗纸人先生。”天殊雪问他。
纸人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手里拿着一块红布。
那是新娘子的红盖头。
整个房间喜气洋洋,红色的墙壁贴着大红的喜字,鲜红的帷幕垂落的到处都是,整间屋子都处于一种朦朦胧胧的暧昧状态。
纸人一步一步靠近天殊雪,要将红盖头盖在她的头顶。
啪。
天殊雪打掉了他的手。
纸人一顿。
呼
“你怎么敢这么对”
半空出现数个干尸模样的侍女,其中就有小翠,她们张开利爪就要攻击,却在接触到天殊雪之前停下,不甘心的回头看了眼纸人,销声匿迹。
纸人费力的弯腰,捡起地面红盖头,再次伸手递去。
天殊雪没有接,还是打掉了他的手。
纸人没有气馁,他又弯下自己很难弯折的腰部,去捡起地面的红盖头。
直到他听见天殊雪的话“这么做是不好的,妈妈是这么说的。”
纸人的手就停在红盖头上方,脑袋折起九十度,仰起来看她。
“强迫别人成为祭品,这是不好的事,而且还有很多很多人这样,你这么做是不对的。”
纸人放弃捡拾红盖头,转而伸手去牵天殊雪的手。
然而,下一刻,他却被炽热的火焰席卷。
天殊雪手里拿着一支口红,不,准确来说,那是伪装成口红的打火机。
火焰熊熊,纸人的身体噼里啪啦掉落,火星溅射到边上,将房屋点燃,屋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燃烧。
隔着烈焰,纸人的双眼流出黑色液体。
天殊雪却无动于衷。
“所以雪雪不能做你的新娘,赵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