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入了宗门以后便随母改了孔姓的孔计,再一次说出自己真正的名字,却是同这个家族做了彻底的绝断。
四十几名族人的集体相护,纵是西陵问天也不得不将杀心暂收,重新慎重思索。特别是西陵瑶还轻飘飘地扔了一句话来,她说:“一下子打死这么多飘渺宗弟子,其中还包括老祖的入室弟子,祖父,你为西陵家族招惹的这个祸事,可是大得很呢!莫要以为我之前转述我师尊的话只是壮壮场面造造声势,我且告诉你,我师尊他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又不讲理又护短,脾气还差上了天际。你若真动了这些人,怕是他会带着飘渺宗全部弟子杀到锦县来找你算帐。你纵是带着族人们逃到天边,他也会追到天边,终其一生与你奋战到底。”
她这样说,边上的西陵商也跟着重重点头,然后扬了声认真地道:“四姐姐说得一点都不假!祖父,商儿是见过老祖的,那脾气差得可真是叫人惊叹啊!而且也的确护短护得人神共愤,就连四姐姐拔了所有的寿元果树,他都能强咬着牙说了句拔得好。”
这少年说话真假掺半,也知避开关於君无念那一段的敏感话题,西陵瑶深深地觉得这个弟弟实在也是个可造之材。
西陵问天觉得,今天他这张老脸实在是没得要了。面对如此之多的飘渺宗弟子,他的确不敢动手。虽说杀死西陵瑶虚空子同样会动怒,可毕竟那只是一个人动怒。但若他打了这些弟子们,便意味着是以一种极残忍又嚣张的方式向飘渺宗发起挑战,那可就是两个家族的事了。纵然他已寻得一个有力的靠山,怕是也吃不起这个罪。
半空中那把弯刀消失,西陵问天的怒气渐渐消散,那股杀气也不再继续腾升,只在西陵瑶头顶转了几圈之后便也散了去。然后就听西陵问天说:“老夫今日不动你,并不是怕了你,而是想着你祖母的事,不愿在这种时候再见血腥。另外,也是冲着商儿这孩子才暂且饶你一命,但愿你能好自为之。”
西陵瑶勾起唇角轻笑了一下,开口道:“如此,便多谢祖父了。看来祖父虽已年老,却还不至於太糊涂,能够及时悬崖勒马,那些生活在老宅里的族人们,真是要感激你今日不殃及他们性命之恩。”她说完,头也没回地与西陵问天抆肩而过,然后吩咐不远处一名仆人:“带路,去见老夫人。”
西陵问天今天遭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打击,这种打击给他带来的伤害程度甚至远远超过当初老祖坐化、家族再无元婴修士时的失落。
老祖没了还有西陵元金这个希望,可他今日在众人面前丢失的体面,该向何处去寻?
对於此,西陵瑶表示自己可管不着,她一边走一边对身后跟着的一众族人说:“虽然我并无意挑起你们对家族的仇恨,更从未想过你们在宗门里那些因我而得的照应还要求回报。但经今日一事,我必念你们的同宗之情,也念你们相护之谊。别的我不多说,情谊记下,今后互有往来。”
人们欣慰,果然没有看错人,四小姐是个重情份的,是值得被好生对待的。
身为主母,老夫人的院落在这大宅正中心的位置,院落最大,采光最好,仆人最多,气氛却也最是森严。
这院落本该是她与老候爷共住的,但三百多年的夫妻情份早就在岁月的流逝下渐渐消磨一空,剩下的,就只有精诚合作,将这一偌大家族共同经营。
但近半年多,老候爷却在这院落常来常往,在老夫人还没有重疾加身时就每日留宿,就像年轻时那般同榻而眠。老夫人起初不明就里,可是如今她懂了,定是老头子知她寿元再不足以支撑,念及结发之情,陪了她最后半年。她因此心生感激,更是在听匆匆跑一的丫鬟的说起西陵瑶才进家门就跟老候爷翻了脸时,气得破口大骂:“那个逆孙,她就不该活着,一定要杀了她!杀了她!”
偏巧这时候西陵瑶款步而入,门口的丫鬟没拦住,只好扯着嗓子喊了句:“四小姐归宗,前来探望老夫人!”
老夫人的目光直勾勾地递了过去,带着将死的气息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你回来了,这很好,老身刚刚突然起了一念,你可要听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