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瑶失笑,“我才刚回京,你的孙子孙女就要让你的儿子儿媳和另一个孙女去住猪圈,猪圈都是同一个猪圈,只不过后来住进去的人不同罢了,又有什么区别?再说,将那二位扔进去的又不是我,是那已经故去的老祖。您若真是咽不下这口气,便在坐化之后去问问同在那头的老祖,同他讨要个说法。”
老夫人被她给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没直接就咽了气,好不容易倒啊倒又倒上来半口,又愤恨地道:“那你的二伯和二伯娘,他们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要下那般毒手?当初在弃凡村毁了你灵根的是那西陵元秋,是那个贱人生的孩子,你不找他们算帐,却反过来加害你嫡亲的二叔!西陵瑶,即便家族欠你一个养育之恩,但当初在候府比试时也都快还清了。没想到你竟还是不知足,竟然谋害了你的二伯和二伯娘,你这个孩子怎的如此歹毒?”
在边上坐着的西陵商都听傻了,他觉得祖母真的是将死之人,不但已经老糊涂了,心理也十分扭曲。居然说四姐姐歹毒,明明歹毒的是这对爷奶好不好?他气得呼呼直喘,觉得自己摊上这么一家子人,真是糟糕透了。
西陵瑶却比他淡定得多,老夫人的话丝毫无法将她激怒,反到是笑着冲一个丫鬟招了招手,让那丫鬟将手中托盘上的一只梨子递了过来。“祖母吃么?”
老夫人一愣,衰老的脑神经实在是跟不上西陵瑶的节奏,憋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那就是不吃了。”她将梨子拿在手,又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是谋害?他们死了?你见到屍首了?”
“屍首未见,但命魂灯已灭!”老夫人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西陵瑶给嚼了。
“哦,命魂灯。”她琢磨了一会儿,又让下人将梨子递给西陵商,这才又开口说:“祖母如今都这副模样了,还是不要太激动为好。你这样与我争吵,同我置气,除了加速你的死亡之外,再没有任何意义。说话做事都要讲道理,指罪也要讲个证据,人证物证都得齐全。你说我杀了人,证据呢?空口白牙一番指责就想让我认罪,祖母,你还当我是前十五年那样浑浑噩噩的傻子?”
老夫人被气得脸色发青,明明还能有半月左右的寿元,这一下被气得怕是又得短了三五天。可她不甘,她指着西陵瑶凄厉地道:“证据在你的心里!”
西陵瑶却还是那般慢悠悠、不着急不着慌更不生气的样子,她告诉老夫人:“我心里存着什么,你看不到也摸不着,如今更没了本事将我擒住搜魂,那就相当於还是没有证据。祖母,纵然修士生命漫长,却也有走到尽头之时,糊涂了一辈子,也是时候该清醒清醒了。莫要再把这份糊涂带入下一世,让下一世将要成为你儿孙之人继续承受这种种不公。”
老夫被她后面这些话说得有些愣,沉默了片刻,突然问了句:“你为何说老身糊涂?”
她反问:“难不糊涂吗?当初我父亲爱上凡人女子,惹恼了祖父,他要将我爹娘送到弃凡村去,这无可厚非。毕竟像他那种能在正妻之外还要娶上多名妾室的男人,对於子女们多半也没什么亲情可言。而且他既在你之后又娶了妾室,就已说明对祖母的感情已然淡了,这感情一淡,祖母所出的孩子就更不会太被他放在心上。可那是他的想法,为何祖母你也跟着起哄一起闹腾?你是觉得自己生的儿子被赶出家门,你脸上有光?还是觉得自己儿子生得太多了,想送走一个,从此跟你夫君那两位一人生了一子的妾室势均力敌?祖母可曾想过,在你配合着祖父将我爹娘送走的同时,你的那两位眼中钉可是在背地里偷笑呢!因为从此以后,原本有两个儿子占尽优势的你,也跟她们一样,就只剩下一个筹码了。”
老夫人听着这话,思绪一下就飘回了从前。其实她又怎么能不明白这番道理?多一个儿子就多一分希望,她两个儿子在手,那两个贱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踩到她头上的。可是当初她是被气糊涂了,也是听了西陵问天的话,说一个娶了凡人为妻的儿子,太丢西陵家的脸面,留着这样的儿子在府里,是对他们的侮辱。
她信了,特别信,甚至有那么几日只要一看到西陵元齐,她就觉得没脸,就觉得全天下人都在笑话她。於是她配合着西陵问天急匆匆地将元齐送走,甚至元齐离着老远冲她磕头,一声声喊着母亲何重,她都是那样的厌恶。
可是为什么当初坚信的事情,到了如今却又开始觉得漏洞满篇呢?为什么她开始觉得是西陵问天有意的在往那个方向引导她,让她送走自己的亲生儿子?她那时那样恨凡人宫氏,可是如今想想,就算成全了儿子又能如何?儿子留在家族就能好好修炼,那凡人寿元不过几十年光阴,於修士来说眨眼就过了,她就当是儿子在漫长生命中找的一个解闷的玩伴不就好了,至於将人送到弃凡村,自此母子情份绝裂?
老夫人开始怀疑人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