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说她不是人,她却还在说着人话——“老爷,救救我。”
西陵问天下意识地就倒退了数步,直到能够停住脚来,这才仔细看过去。这一看不要紧,打从西陵瑶进门起他就憋着不发的一股闷气终於暴发出来,却不是对别人暴发的,而是在自己体内淤积成血,哇地一口就吐了出来。
那余氏还在拚命地往他那边爬,或者不能叫爬,应该叫蠕动。那种蠕动很可怕,每动一下都能听到骨节拍地的声音,啪啪的响。没了皮肉固住的骨头架子特别容易散,她爬了还没几步,一身骨头就已经散了小半,一条腿留在后头,一只手也断在了半路。
西陵问天大声喝道:“停下!不要再向前了!”同进他也惊恐地盯向西陵瑶,不解地问:“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西陵瑶摊摊手,“就做了这些,你都看到了。不过这原本并不是我本意,我此番回来就是给祖母奔丧,我都没想过还要搭理你们。但要不怎么说有的人不但招人烦,她还特别自不量力。就好比这余氏……哦对,一提这余氏,尤其是一提她要杀我爹娘的原因,那我就又忍不住想跟祖父掰扯了。明明是你二孙女犯下大错连累了你大儿子一家,你们凭什么非得让我来偿命?”
听她又提起这个茬,西陵问天条件反射一样突然就大喊了起来——“住口!别说了!”然后再看了眼地上趴着的余氏,一脸嫌恶地道:“抬下去!把她给我抬下去!”他原本想说快把这副骨头拆了去喂野狗,就是元神也得打散让余氏消失得干干净净。可又觉得实在是有很多话想要从余氏口中问出,就比如说西陵瑶到底是怎么把她弄成这样的,这才改了口,只让抬回后院儿。
下人们忍着巨大的心理恐惧上前去抬余氏,西陵瑶赶紧出言提醒:“可得轻着点儿,骨头别再散了,散得多了就连个人形都拚不出,看着怪吓人的。”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在心中想到同样一个问题:“这位姑娘,你也知道很吓人?”
可西陵瑶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她又道:“对了,我加了个禁锢元神的法术给她,以防止她不死心想要去夺舍,那我的心思可就白费了。那法诀挺特殊的,据我所知一般人根本无法解开,所以祖父你可千万不要轻易尝试去将那法术解除,省得到时候遭遇反噬又要赖我。”
她笑得贼兮兮,那是九天玄绫功法里自带的禁锢之术,是由她们家君无念自创而成,这世间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再无旁人可解。
西陵问天听了这话又惊了一惊,虽然从理论上他并不相信西陵瑶以其假丹境界的修为,真能打出那种他解不开的法术。但从这一日的实践上来看,他又觉得这丫头绝不能再以平常眼光去看待,敢如此同他叫嚣,除了背靠着飘渺宗、除了依仗着那些跟她一同回来的族人之外,保不齐就还能有点儿保命的小手段,更何况还是禁制类法术。
可若真的是解不开,难不成他要一直养着这样的余氏?这样的半身人留在府里,想想多恶心?但若是扔出去,元神不灭就有可能被别人虏走,余氏在西陵家快一百年了,他绝不能放任其再到别处去。
西陵问天内心十分纠结,而这时,西陵瑶正拉着爹娘在对面笑呵呵地说:“事情办完了,咱们别去吧!想必经过这件事情,祖父应该对凉国国法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日后应该不会再有人去找咱们的麻烦。”
西陵元齐和宫氏表示女儿说得对,然后一边一个拉着女儿回了东院儿。
只是西陵瑶在走动的过程中还留了一番话下来,她说:“听闻我爹娘在凡人城池生活时,曾有人在暗里派了人试图对他们痛下杀手,这事儿我挺上心的,总有一天要查出来。心虚的,就自求多福吧!”
西陵问天听了这话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这边还在手忙脚乱地抬着余氏的下人觉得用手实在是很难把余氏给抬走,於是有人拿了一块布过来,将余氏兜在里面,这才勉强的抬开。
院子里的人纷纷感叹:“那小妾真是活该啊活该!竟妄图杀害嫡子,现如今妾这种东西都这样嚣张了吗?”
西陵问天听不下去了,一甩袖,再顾不得陪人待客,干脆也回了后院儿。
被扔下的人们也不在意这个,反到是三五成群,热热闹闹地就今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展开激烈讨论。
余氏房里,西陵问天站到她的床榻前,强忍着面前半副骨架子带来的强烈感观刺激,听着余氏咬牙切齿地同他说:“那个小畜生!她是魔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