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乔言刚缓过劲来,发小章程打来电话,一通抱怨
“苏杭这家伙可真有意思,哥们儿一下班就去机场接他,高峰期,路上堵的跟便秘似的,好不容易赶到了,他倒好,失联了。”
“你知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儿,我跟笛子都打不通他电话。咱们四个多少年没聚齐了,他好不容易回一趟国,还跟咱们玩失踪”
章程嗓门大,乔言看了眼坐在床边系衬衣扣子的男人,他都听见了,但无动于衷。
乔言摸摸鼻子“不知道,他没跟我联系。”
“连你也没联系”
“嗯。”
“也是,瞧瞧我这脑子,我都忘了,你俩都别扭了多少年了。那待会儿我联系上他,晚上的饭局你来吗”
“来。”
“啧,哥就喜欢你这直爽性子。到底是一个家属院长大的情分,能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再说你俩闹掰又不是因为谈恋爱。”
“是呢。”
几句插科打诨后,乔言挂了电话,男人也穿好了衣服。后者大步往门口走。
“苏杭。”乔言叫了声他的名字。
苏杭停了脚步,没回头。
乔言看着玻璃窗上蜿蜒的雨水,轻声道“下雨了。”
这三个字曾是暗号,如今听,别扭、刺耳。
苏杭早忘了第一次说这三个字的那个女孩,他打开门“乔言,我们俩也就这样了。”
01
1997年初冬,亭洲中学教师家属院建成,两岁半的乔言和三岁的苏杭跟随父母搬入院,开启跌宕起伏的“友情”岁月。
三年后,亭中教师队伍壮大,家属院扩建,六岁的章程和江舟笛顺理成章地成为乔言和苏杭的新伙伴。
这一年,废柴和天才混搭的发小四人组初见雏形。
2009年初秋,亭洲中学的高一新生在艳阳下举行开学典礼。
礼毕,江舟笛拿出她的拍立得,要帮四人纪念考上名校的光荣时刻。
“光荣时刻”章程咬着冰棍往树荫下一蹲,“你可得了吧,谁不知道咱四个是亭中教师子女,除了人苏杭以全市前五十的中考成绩考进来,你、我,小雨,都是吊车尾,勉强被亭中接收。别说光荣俩字了,咱仨跟优秀都沾不上边”
江舟笛早就对章程这张臭嘴免疫,她忽略掉这只臭章鱼,兴致盎然地指挥另外两人摆造型
“乔小雨,瞧你暑假晒的,你离苏杭远点儿,他太白了,衬得你愈发难看了。”
“我说苏杭,你就不能笑笑嘛,成天到晚一副咱仨欠你钱的样子,真是白瞎了你这张帅脸。”
乔小雨是乔言的曾用名。“小雨”这个名字,是乔言当语文老师的爸爸给取的。乔爸乔妈相识那天,天空下着小雨,浪漫至极,乔爸用女儿的名字来纪念那一天。
后来改名,是乔爸发现女儿语言能力低下,改名“言”,盼望她能说会道。
乔言觉得这名字改得真好,改名的时间点也合适。虽然她如今算不上是能说会道,但她爸妈在改名的前一年离了婚。
要是现在她还顶着“小雨”这个名字,那该多讽刺啊。
乔言捏了下苏杭的胳膊“我晒黑了”
苏杭懒得理她。前天夜里,她脑子抽风,发给他十多张她去海边疯玩的照片,还问他好不好看。好看个屁,难看的他两个晚上没睡好。
他不耐烦地朝江舟笛身后一个方向扬了下下巴“你妈来了。”说完抬脚走人。
“我妈这会儿来干嘛来享受他闺女的荣光吗”江舟笛嘴上这样说着,手上却麻利地藏起了拍立得。
“蠢货,高三早开学了,你妈这会儿有课呢。”章程起身拍拍屁股,斜睨两个女孩,“哥也撤了,下个月咱就是十七岁的人了,不稀罕带着你们俩丫头片子玩儿了。以后你俩少来烦哥,别耽误哥找女朋友。”
他说的是虚岁,他下个月满十六。
四个人中,双子座的乔言最小。
高中生涯的第一天,对四人组来说,最有意思的一点,是昔日的长辈成为了今日的老师。
回家路上,江舟笛忍不住模仿起章程他妈做自我介绍的样子。
章程的妈妈徐清,是高一七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七班除了有江舟笛,还有苏杭。
模仿完徐老师的自我介绍,江舟笛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江舟笛,徐姨这个称呼从今天开始成为历史”
“哈哈哈哈太像了”
“那什么,苏杭啊,你个子太高了,你就坐最后一排吧,你能答应徐姨,哦不,答应徐老师一件事吗你帮着点江舟笛吧,以后她成绩要是拖后腿,我唯你是问哈”
乔言笑得肚子疼,弯下腰的影子落在苏杭的球鞋上,她扯着苏杭的衣服下摆借了把力,站直身体,问苏杭“你当时笑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