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怔了怔,看了看宫女,又左顾右盼一眼,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奴才”他颇为委屈,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殿下一定是喝醉了,所以神志不清,如今朝中奸佞横行,倘若被有心人抓住机会行刺如何是好。
“奴才还要送殿下回去歇着,底下人笨手笨脚不知如何伺候,还是让奴才看着为妙。”他面露担忧。
酒意阵阵涌上思绪,秦旌像是歇了逗弄这个细作的心情,他声音微冷,“关入暗牢。”
下一刻,本来萧瑟的黑夜响起悉悉索索声,几道黑影骤然出现,二话不说就押住女子胳膊,力道之大像是要折了她双臂。
沈初眼神微变,突然拽住男子绣着祥云龙纹的袍角,与此同时两柄冒着寒光的刀刃已经抵在她脖间,下一寸就要血溅三尺。
黑夜寂静无声,她紧紧攥着那抹袍角,一滴豆大的冷汗从额前滑落,莹白如脂的小脸紧绷僵硬。
“奴婢不是刺客,还请殿下明察”
顺着那只细白的小手,男人视线落在那张玉面淡拂容色天成的小脸上,夜色下,那双黑褐色的眼球宛若琉璃珠清澈无暇。
“放肆”
王公公立即将宫女的手扯开,“鬼鬼祟祟形迹可疑,还不快老实交代。”
秦旌眸中多了几分趣味,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女子,“孤给你一个机会。”
王公公眉头一皱,平日遇到行迹可疑之人殿下都是直接处置,怎么今日如此心善,难不成只因这宫女生的貌美
虽然的确是难掩姝色,可殿下若是色迷心窍之人,恐怕早就被奸佞之徒暗害。
脖间的刀刃冰凉刺骨,沈初毫不怀疑,下一刻就会割开她的喉咙,血溅三尺。
不敢对上男子审视的视线,她垂下脑袋,语气透着恐慌,“奴婢奴婢听见管事让大厨做醒酒汤,今日殿下又未用膳,必定是从东宫外归来,且殿下从未用过醒酒汤,那么今日必定喝了许多。”
“所以奴婢胆大包天在此经过,原本只是想碰一碰运气,私以为自身容貌不俗,若是能得殿下垂怜,今后便再也不用干那些脏活累活。”
“可奴婢绝对不是刺客,更无加害殿下之心还请殿下恕罪饶奴婢一命”
女子声音透着哽咽,秦旌伸出两指托起女子白皙小巧的下颌,眸色难辨,“你怎知孤会从此经过”
被迫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宛若被一个深渊盯住,令人寒意油然而生,沈初唇角微抿,“殿下醉酒定会回清宁殿,前往清宁殿的必经之路宫人侍卫诸多,殿下头晕烦闷定不喜叨扰,而此路僻静无人,所以奴婢才会有此猜测。”
这的确只是一个猜测,显然,让她猜中了。
遮遮掩掩反而虚假,不如坦然相对。
凝视着面前这张莹白细润的小脸,秦旌唇角带着几不可见的弧度,的确会审时度势。
王公公神情莫测,这宫女倒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想来也是这张脸害了自己,所以才会一直被关在小厨房做事,如今想搏一搏也是为自身谋条出路。
“此人不如交给奴才来处置,就算不是刺客,可是心术不正冲撞了殿下也是大罪。”他躬身道。
“殿下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沈初再次拽住男子袍角,杏眼中满是恳求。
指腹来回摩挲着女子白皙的下颌,秦旌眉峰微动,“那孤再给你一个机会。”
四目相对,女子怔了怔,原本恐慌的小脸浮上两抹酡红,一时间只得低下头,此刻倒安静了下来。
“殿下”王公公惊骇不止的愣在那。
殿下一定是醉了
识趣的暗卫也立即退下,宛若从未出现过,整条青石板小道上依旧只剩下三人。
“不愿”男人声音低沉。
女子呼吸漏了一拍,那只细白的小手依旧紧紧攥着男人袍角,继而又低眉顺眼站在暗处。
虽然经过此宫女一番解释,可王公公依旧觉得此人身份可疑,但望着殿下远去的身影,只得当即去核实此宫女的身份。
清宁殿外已经守着诸多宫人,灯火通明,厨房的醒酒汤也已经送来,可当看到殿下身后跟着一个宫女,一时间众人心有不解,殿下身边跟着的向来都是王公公,什么时候多了个貌美的宫女
“奴才叩见太子殿下。”
殿外之人纷纷跪倒在地,听闻太子殿下今日喝多了,不然厨房怎么会连夜送醒酒汤过来,殿下一向冷静自持,从未出现喝多的迹象。
沈初跟着进了内殿,里面宽阔整洁,名画珍木,每一件都足以令一个普通人几辈子吃床不愁,这里是东宫,自然都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皇帝病危,太子监国,而她想要夹缝中求生,必须给自己寻一棵稳固的大树。
宫中皇子数之不尽,可能动摇太子之位的皇子无一人,可想而知这太子的段位,她也在赌,美貌是把双刃剑,可以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也能带来想象不到的便利。
“更衣。”
偌大的内殿响起一道低沉醇厚的男声。
借着明亮的烛光,沈初缓缓抬起头,视线落在那道高大挺拔的背影,整个内殿只有两人,她怔了怔,一步步走了过去。
任由细白的指尖解开鎏金祥云龙纹腰带,淡淡的幽香萦绕而来,秦旌半阖着眼,随口一问,“叫什么。”
女子动作一顿,“沈初。”
听见这个名字,男人忽然抬眼,晦涩不明的凝视着眼前素齿朱唇的女子,然那张小脸上只有紧张与不安,细看耳边已经染上绯红。
无法忽视男人的视线,女子动作变得磕磕绊绊,等解下只剩亵衣时便立马退后一步。
殿内放着冰桶,借着夜风,褪去了夏日的热意,反倒多出一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