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金光粼粼碧荷并茂,莲香随着清风拂面,随着女子一步步靠近,亭中视线也随之投来。
她纤腰楚楚,袅袅婷婷,随着身影逐渐清晰,莹白细润娇艳姝丽的面容渐渐映入众人眼帘。
凉亭中骤然安静了下来,随手摇着宫扇的刘良媛也动作一顿,一掌将宫扇轻拍在桌上。
“妾身叩见几位娘娘。”沈初屈身行礼。
左侧的关承徽掩嘴一笑,面上满是欣赏,“果然是个可人,刚刚远远瞧着,我还以为是这莲中仙子下凡,不曾想是沈妹妹。”
正在剥桔子的杨昭训嘴角微微上扬,倒也没有多言。
“看来关承徽眼神不好使,这站在荷花边就是碧荷仙子,那天天生火拿扫帚,岂不成了扫帚大仙了”刘良媛余光一瞥。
不少宫人没忍住低笑出声,杨昭训更是笑的轻咳一声,但也不说话。
“扫帚大仙也是仙,总比普通的凡人强,姐姐这点怕是想岔了。”关承徽神色认真道。
其他宫人面面相觑,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再卑微的奴才此刻也成了主子,纵然只是一个位份最低的奉仪,好歹也是太子殿下的人,总比每日待在小厨房烟熏火燎强。
“瞧咱们只顾着说话,忘了叫沈妹妹起来了。”关承徽亲自起身相扶。
沈初低垂着头,神色谦卑不敢插话。
“妹妹来的巧,刘良媛刚拿出来的绝品普洱,你可算有福了。”杨昭训立即朝下人招招手。
宫人立即沏上一杯茶,沈初被拉着坐下,神态拘谨好似有些不知所措。
瞧她这副模样,刘良媛不由露了个白眼,唯唯诺诺小家子气,奴才都是一个德行,也不知道太子殿下被鬼迷了什么心窍,竟然看上这么个贱婢。
若说那夜是醉酒也罢,可昨夜听闻殿下还曾去倚月阁探望过这贱婢,皇后娘娘赐封以来,殿下还未曾召幸过她们,如今竟对一个婢子再三垂怜,难不成只是因为这贱婢长了张狐媚子脸
目光触及女子下颌处的红痕,她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就这么点指甲大的口子,看来赵侧妃的猫也是个蠢的,竟不知朝这贱婢面中抓。
“怎么,你可是嫌弃茶不好还是害怕我等在里头下毒加害于你”刘良媛眉梢一挑。
闻言,沈初诚惶诚恐的端起那杯茶,却因太烫,茶水猛地洒落一身。
“啊这”
关承徽连忙起身,“妹妹怎么样,没事吧,可有被烫到”
沈初连连摇头,一边擦拭着袖上水渍,“妾身无碍,都是妾身不小心,才浪费了娘娘的佳茗。”
刘良媛斜了她眼,“这三片茶叶便价值千金,早知如此拿去浇花也还有个去处。”
看见女子手腕已经被烫红,关承徽余光一瞥,“你既拿出来让人喝,又何必心疼,再说这么点东西哪比得上沈妹妹重要,快让沈妹妹回去好生让冰敷一下,免得被人瞧见,还以为是我等欺负了她。”
若是寻常刘良媛必定要好生磋磨一下这个贱婢,只是想起母亲的嘱咐,她还是吞下腹中的怨气,不耐的低头喝了口茶。
宫里不比外头,她是冲着太子妃之位来的,与一小宫女计较无疑是降低了身份,如今太子殿下对其还有新鲜劲,她就更加不能由着性子来。
“先前谁倒的茶”她随口一问。
一个宫女惴惴不安的站了出来,“是是奴婢。”
刘良媛眉头微皱,“茶这么烫,连这点事也办不好的废物,去外头跪两个时辰给沈奉仪赔罪。”
闻言,宫女瞳孔一缩,连忙跪倒在地,“主子恕罪奴婢知错了奴婢刚刚只是一时疏忽,绝对不是有心的”
她以为主子是要给沈奉仪一个下马威,所以才倒满了九分,而且主子也未曾制止,如今日头这么大,若是跪两个时辰,怕是连命也没了。
沈初捂着泛红的手上前一步,似有不忍“都是妾身不小心,不关其他人的事,还请娘娘息怒。”
刘良媛悠悠的望了她眼,一边又瞥向那个宫女,“作为一个奴才,连这点本分也办不好,自然该好好教训”
“妹妹这么心软今后如何御下,你要知道这奴才就是奴才,天生的下贱胚子,你不惩治来日只会更加变本加厉怠慢主子,这也就只是烫伤了妹妹的手,万一烫伤了妹妹的脸该如何是好”
关承徽两人也不吭声,好似已经习惯了刘良媛跋扈恣睢。
其他宫人却也是看着笑话,有些人不守本分就可以妄想一步登天,到头来不过也是片刻繁华。
沈初像听不懂话中讥讽,依旧低垂着头,“娘娘教训的是,妾身受教。”
她声音透着不安,“娘娘若无其他吩咐,那妾身就先行告退。”
像是不愿看到她那副惹人嫌的模样,刘良媛微微摆手,眉眼间全是轻蔑漠视。
随着女子诚惶诚恐退下,杨昭训似有感慨,“是小家子气了些,但谁让太子殿下喜欢,况且这模样的确惹人疼。”
“不过是图个新鲜,一个生来卑贱的奴才,换作我是太子殿下,也就三两天的劲头就抛诸脑后了。”刘良媛冷嗤一声。
杨昭训和关承徽相视一眼,也不接话,默默端起茶盏品茗。
就这榆木脑袋还怪皇后娘娘给的位份低了,若不是有个父亲在后撑腰,给她一个奉仪都是抬举了。
回到倚月阁,舟云立即拿来了冰块,纵然奉仪供应有限,可好在如今尚宫局还愿意给一些。
只是烫红了些,用凉水冲几遍就好,沈初若不借此脱身,此刻恐怕还在暴晒日淋,到时候脸上的伤没事也变有事了。
凡事做做样子就行,想除掉她的人,无论自己怎么伪装还是无法打消她人的戒备,那又何必浪费时间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