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惧陈修泽。
和黄老板那种赤·裸·裸·的坏完全不同,她不知该将陈修泽归於好人,还是分类为坏人。方清芷心中的善恶分明,此刻被陈修泽混淆了黑白。
她对这些未知感到恐惧。
回去时,仍旧是那个叫阿贤的人送她——对方坐在副驾驶位上,主驾驶上是一个沉默的司机。方清芷单独坐在后排,她已经无暇再去想自己湿透的衣裙和鞋子是否会弄脏车内的一切,她只想迫切地离开这里。
阴雨阵阵,风摇树晃,枝叶影如鬼影重重,方清芷闭上眼睛,她低头,忽觉有些悲凉的可笑。
才逃狼口,又坠虎穴。
回到家中时,舅舅舅妈已经歇下了,她轻手轻脚进门,不提防灯仍旧亮了。
俞家豪看着她:“姐,你去哪里了?”
方清芷疲倦:“去见了朋友。”
“你说谎,”俞家豪执拗不肯放人,“你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你那个学长现在也在警察局——”
“俞家豪,”方清芷不悦,“你最好反思一下你在说什么。”
俞家豪梗着脖子,像一只倔强的大鹅。
“好了,”方清芷又放缓语调,“大人的事情,你不要问这么多。”
俞家豪:“我马上成年。”
“那也是小孩,”方清芷说,“零花钱不够?还是?”
俞家豪终於压着声音说:“我是想攒钱给你,让你早早搬出去,不用再住在这里。”
方清芷微怔。
俞家豪眼睛发红:“前些天我就听他们说,等过段时间,就安排你去见一些人……现在拍……那种片子很赚钱,他们想让你去演电影,去打工还欠的赌债。他们说,反正现在你那个学长也进了警察局,他已经没有指望了……”
方清芷没有斥责他。
这的确像舅舅舅妈能做出的事情。
她只点头:“好。”
方清芷抬手,拍了拍俞家豪的肩膀:“你先回去睡吧。”
俞家豪从口袋中掏了几张钞票,有的边缘带着血,是他被抓走、殴打时沾上的,他难堪地伸手去搓,没抆干净,仍旧交到她手中:“姐,你快些走吧。”
方清芷无法应答。
她回了阁楼,从五岁起住到现在,阁楼越来越小,越来越旧,台风天气也处处漏水……方清芷蹲在地板上,调整了接雨水的盆位置。
她吸了一口气。
睡吧,醒来,明天去见梁其颂。
次日下午四点三十,当方清芷背着包走出校门口的时候,果然瞧见阿贤和黑色的车。
陈修泽不在,只有阿贤和司机,仍旧是沉默、尽职尽责地送她去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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