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彬收起鞭子,忙问道“人都撤回来了吗”他回府就立刻命令撤回所有卫戍军了。
承恩侯府要和大将军行辕别苗头,他钱府可不想跟着蹚浑水。斗不斗的,他外甥女都是皇后,他又不想送个女儿进宫当太子妃,这些破事可别掺和进去惹来一身骚。最要紧的是,钱彬至今也想不通,他姐夫为啥要和衣大将军鸡蛋碰石头。1
白行客脸色比较难看“事情恐怕不好。司尊,您得亲自去大堂看看。”
自家幕僚不是个危言耸听的性子,钱彬忙取丫鬟手里的毛巾抹了一把脸,一手执扇一边跟白行客往前头走“怎么个说法”
白行客低声道“底下人捉了个嫌犯回来,年纪相貌身边带的从人,都和昨夜城外小客栈犯案的那一伙人相差无几。我瞧着吧”
他这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钱彬下意识地想起了皇帝言辞间的暧昧,心里咯噔一声。
“先生可是看出什么来了”钱彬紧张地问。
“看着像这一位。”白行客先伸出两只手,各比五指,又竖起右手一根手指。
五、五、一十一钱彬打了个哆嗦,脸上肉一抖“不、不可能”
“那位听说是脾气挺好。可这脾气再好”也不可能乖乖让卫戍军几个小兵丁拿回来吧他身边的侍卫呢他的亲王腰牌呢他就嚷嚷一句我姓谢,底下人也不敢轻易把他锁回来钱彬拒绝接受这个噩耗。
白行客也是他这么想的。可是,如今蹲在大堂上的那一位真的很像信王殿下啊
西城兵马司的衙门修得不怎么气派,外边看着就是七八进的四合院,临街就是大堂,因是兵衙,大堂门口也没放登闻鼓,两个兵马司衙役守着,往里一点就是门房。大门与大堂隔着一垄照壁,勉强遮挡住街上行人张望的视线。
钱彬跟着白行客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二堂,悄悄站在大堂西边的插屏后,远远地一望
一个轻衣简饰的少年郎就蹲在大堂的屋檐下,似是无聊地看着廊下的灯笼。因背着身,只能看见他形容姣好的侧颜,在兵衙大堂凶神恶煞的光影中透出一股天生的贵气,他的手腕上还戴着一只五斤重的木枷,似是有点沉,他就把木枷放在双膝间的台阶上,偶尔转动一下手腕。
在他身边跟着一个貌若好女的侍人,手里举着一把女子用的纨扇,轻轻替他扇风。
另有十多个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的彪悍男子,此时状若随意地分散在大堂四周,目光盯住了大堂上下内外所有通道口,甚至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此时正目光冷冷地盯着钱彬与白行客所在的方向就似能与他二人对视
“坑爹啊”钱彬心中悲号一句,恨不得把钱元宝塞回他娘的肚子
这不是十一王是谁啊这就是谢茂啊大行皇帝最喜欢的小儿子当今皇帝最喜欢的小弟弟淑太妃的小心肝儿杨皇后的小宝贝儿谁特么胆儿这么肥居然把这祖宗绑到我的衙门里来了我去还给他上手枷了钱彬眼前一黑。
“快快快去里边把八小姐请来”钱彬坚强地给自己找了一个救命稻草。
他有个特别甜美可爱的小女儿,名叫钱八娘。因为经常去宫里陪杨皇后,与信王也能说得上话,据钱八娘所说,她那个“钱多多”的小名,就不是杨皇后起的,是信王给起的。
这边去搬救星了,钱彬才清了清嗓子,假装从二堂严肃地走了出来。
“堂下何人”
谢茂蹲在屋檐下都没回头,举起手里的木枷挥了挥“你猜”
钱彬就装不下去了。他都没去堂上坐实,腿一软就哭丧着脸凑近谢茂身边,白行客眼疾手快递来手枷钥匙,他叹气说“您大佛临小庙,总不是看上卑职这几只香火吧”
谢茂瞅他一眼,迟疑地问“不是陛下着你捉我”
钱彬不解“陛下”抓你干嘛
我去,昨夜搞杨竎的真是你啊这是什么个情况
和混乱的衣尚予一样,谢茂突如其来的乱出牌,把钱彬也搞崩溃了。
岂料谢茂一本正经地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我虽然去了青楼,可我又没有睡姑娘。我是对那个龙姑娘有点兴趣,也已经把她赎了,可是,我没有睡她呀我就在她房里睡了一觉,她在外边,我在里边睡,手都没牵一下。”
“是嘛,我也喝了点酒,吃了点肉。嘿,我就算喝酒吃肉,你也不至于把我抓回来吧”
“你这个人很有意思,你就算要捉我守制期间犯了规矩,你也该送我去宗正处,送我去见陛下嘛。你把我捆到你这个破衙门里来干嘛我看你外边挂了个兵马司的牌子,你们不就是管防火缉盗的吗还管捉官员嫖娼”
“就算你管官员嫖娼,你也管不着我呀你去把宗正找来”
“再者说了,那胭脂楼在南城,你一个西城兵马司指挥使,是不是胳膊伸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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