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 / 2)

第073章 欺负

李氏的灵柩在灵堂停了三天后,被皇子府的下人抬去青要山葬了。

出殡那日欧阳仪趴在棺木上哭得昏天暗地,若不是被丫鬟强行拉开,还不知道要哭到什么时候。

青要山葬着严裕的养父母宋氏和李息清,当严裕被接回宫不久,便让人去寻找两人的屍体。彼时他们在山上遇害,等到屍身被人找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具骸骨,若不是凭着周围的衣物,根本辨识不出他们的身份。

葬完李氏后,严裕带着谢蓁走下马车,往前方两座墓前走去。

坟墓简陋,只是两个拱起的小土堆,坟前竖了一块墓碑,分别写着「显考讳李息清之灵」和「显妣李氏宋锦之灵」。他从赵管事手里接过一壶酒,各自倒了三杯,分别淋在两人的坟头,「阿爹,阿娘,恕孩儿不孝,许久才来看你们一次。」

他牵着谢蓁的手,把她带到两人墓前,「我今日带了谢蓁一起来。」

谢蓁怔怔,看着面前两座墓,张了张口,叫不出「宋姨」两个字。

尽管严裕跟她说过,但是她仍旧没法接受,明明回忆里活生生的人,忽然间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她面前,她看着看着,忽然觉得眼眶酸涩。印象中宋姨是那么温柔亲切的人,为什么说没就没了?

严裕站在她身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借着酒劲说:「我们成亲了。」

他把剩下的酒全洒在李息清墓前,顿了顿说:「你们放心……我会好好待她的。」

谢蓁偏头,还没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他就拽着她往后走,「话说完了,走吧。」

谢蓁不得不跟上他的步伐,「我还没跟宋姨说话呢……」

他大步走在前面,以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张冷漠的侧脸。他薄唇轻启,「不用说也行。」

说着,带她走向停在路边的马车。

谢蓁走得踉踉跄跄,跟不上的脚步,索性挣开他的手自己走。她回头看了看远处的两座坟墓,不远处还有一个新盖的土堆,孤零零地立在半山腰,周围长满了杂草。

生前无论多么光荣的人,死后都逃不过一抔黄土。

她感慨完,一扭头发现严裕站在原地盯着她,不禁一愣,「你看什么?」

他没说话,抓住她的手就走上马车。

府上办白事,一路没有带多少丫鬟,马车外面除了车夫,只剩下赵管事。赵管事的脸色有些微妙,看到他们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说什么。

严裕扶着谢蓁上马车,一掀开帘子看到里面的人,不悦地皱了下眉,「你怎么在这里?」

马车里不是别人,正是一身斩衰的欧阳仪。

欧阳仪坐在里面等候多时,听到这声质问,非但没有心虚,反而回答得理直气壮:「马车只有这一辆,不在这里,那我该在哪里?」

来时路上她跟着李氏的灵柩,一路来到青要山,目下回府自然不能再走回去了。是以她不需人说,自动自觉地坐上谢蓁和严裕的马车,赵管事劝了两句劝不动,只好放弃了。

严裕带着谢蓁坐进马车,对她道:「后面不是还有一辆么?」

她大惊小怪,「那是丫鬟坐的马车!」

要不是她脸上还有泪痕,就凭着这嗓门,也一点都不像刚死过至亲的人。

严裕拧眉,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谢蓁,但见她神色平常,稍微有点放下心来,也就不再跟欧阳仪计较。马车辘辘前行,行驶在山间小路上,慢悠悠地往山脚下驶去。

马车里,谢蓁坐在窗帘旁边,偶尔被风吹起的帘子挡住了严裕的视线,他想坐近一些,然而对面欧阳仪的视线直勾勾地看着他们,看得他没来由地心烦意乱。马车外的阳光穿透进来,洒在地板上,形成一圈圈斑驳的光晕,随着马车的行走而晃动。马车绕到另一条小路上,光线倾斜,大部分落在谢蓁身上,她静静地坐在一旁,眼睑微垂,像是睡着了。阳光打在她脸上,散发着莹润的光,照得她整个人仿佛透明一般,不说话,随时都会离去。

严裕蓦地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头放到自己肩上。

她微微动了下,他问道:「你累了么?」

她闭着眼,轻轻地嗯一声。

他说:「累了就歇会,靠在我肩上。」

谢蓁没再出声,或许是睡着了,长睫毛懒洋洋地垂下来,挡住了那双顾盼生辉的乌瞳。

严裕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为了让她枕得舒服,不得不微微弯下腰,一动不动,这个姿势足足为了半个时辰。

欧阳仪在对面看着,心中五味陈杂,说不清什么滋味。

她从没见过表哥对谁如此迁容忍过,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她一直以为他对谁都板着脸,天生冷漠骄傲,谁都看不上眼。原来他不是对谁都看不上眼,他只是看不上她而已。

他面对谢蓁时,哪里有一丝丝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