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在下午停了下来,爬满青苔的苍树上,虫蛹褪去,蝉爬上了树躯在发黄的光线里发出单调的名叫,驻留凉亭的女子扶着廊柱望向南边道路尽头,有些出神。
对于丈夫那样的性格,一定会大开杀戒,所以有些话她并不想说出来,让他犹豫。
残留檐角的雨滴落在额头上,感受那一点凉意从额头滑落过脸庞,轻轻抚过小腹。亭外,赵云提枪过来拱手,说了后方首领的队伍正在赶过来汇合,女子嘴角泌出一丝微笑,还有一个即将作为母亲的笑容。
暴雨来的突然,又骤然停下,干燥的地面变得泥泞,驿道上前前后后的是奔行数千马队,他们刚刚完成一场屠杀,纵然被雨水冲刷了一段时间,浑身上下依旧散发着血腥的气息,以及对生命的漠视。
某一刻,虬须大汉带着数十骑追上来,穿过中间的队伍,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呈了过去,脱去湿冷的大氅的身影转过头来望着那颗张大嘴,死不瞑目的女人头颅。
“还有两颗呢?”
“我又不是典韦那厮,连小孩也下得去手,杀死了,不忍心砍下脑袋。”
马背上,华雄也有作为军人的骄傲,让他杀孩子,心里终究有些不舒服。旁边歪歪斜斜骑马的巨汉叫道:“我是不怎么会骑马,要是会,我早就上了。”
“那我再回去把人头割来就是……”华雄朝那边恶汉瞪了瞪,拱手准备离开。
这边,公孙止挥手让他留下:“若真死了,割不割头也是一样,大家是兄弟,不要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若是侥幸没死,留半条命,没了家族的支撑,为区区幼童,咱们一帮汉子还要纠结,那就可笑了…….”
话语顿了顿,他回望过来的路,雨后黄昏的阳光。
“……不过,那幼童侥幸活下来,又侥幸长大成人,若是他还有胆量,欢迎来挑战狼群。”
风吹过来,他笑起来。
不久之后,队伍汇合前方的马队,一路向北朝野王,朝太行山脉过去吗,半途上,一名斥候从后方过来,穿梭过队伍到了前面。
“启禀首领,有一支军队在追击我们……好像是河内太守王匡的部将。”
前方缓行的马背上,搂着妻子的公孙止看了看对方,抬起手:“碾碎他们。”命令下去,后队的阎柔、牵招领着黑山骑折返向后而去。
……
铁骑冲阵,撕裂平原。
天光降下来,粘稠的鲜血漫过马蹄,歪倒的旗帜一只只战马踏过去,乌鸦从树上飞扑而下,啄食破碎的血肉,人的生命凋零了。
视野拔高,推去千里。
西面长安,夕阳照着古朴的城墙,汉旗亦如往昔飘荡在风里。巍峨的皇城,郭汜、李傕踏上石阶,一路畅通走进这座威严的皇宫当中。青涩的皇帝颤颤兢兢的看着他们高声谈论,耳中一片嗡嗡嗡……
然后,木然的点头。
二人大笑着离开,走出宫门,李傕夹着铁盔望着天边的夕阳,发出一段感概。郭汜站在旁边笑着说起了之前皇帝的表现,接着两道声音更加猖獗的笑起来,走了一截,说起了一些事。
“公孙瓒上表请封公孙止为上谷郡太守,护鲜卑校尉。我已答应下来,他是马贼出身,兄长,你想想……马贼出身…….哈哈哈……我郭汜就是马贼出身啊……到的今天殊为不易……哈哈!”
眼眶有些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