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无情(四)(2 / 2)

居所内交谈继续。

女子娇嗔不满“郎君怎又提起家中亲人在此与怜娘共度良宵不好吗怜娘这处应有尽有,你便是要那龙宫珍宝,怜娘也能替你寻来。”

陈宁只摇头,平静道“小生不需什么龙宫珍宝,小生只求能够归家,怜娘子非是凡人,何须与小生痴缠。”

怜娘柔情似水道“谁让怜娘只瞧中了郎君一人,郎君,莫要回去了,留下了陪怜娘吧,那些个功名利禄,如何比得上温柔软乡。”

陈宁“不。”他再不肯言语。

事情到得此时已经很明显了,有一个妖怪看上了陈宁,趁着他外出归家之际将他拐来,意要金屋藏娇。

安然怜悯看了陈舟季一眼,只听刚才言语便知陈宁是个心智坚定的出色儿郎,原来生得太出色也不是什么好事。

安然又想起原身钟安然,那也是个出色的郎君,也是因感情之事死于狐妖之手。

啧啧。

安然感慨间居所的门被推开,一名穿着绣花百蝶裙的秀丽少女从中走出,一甩衣袖,房门立时合上,她气鼓鼓地瞪了屋子一样,转身走了。

安然看了眼余恩,余恩点头,眼中兴致勃勃,悄悄跟在怜娘身后离开。

安然则上前散去门上的术法,推开了门,她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侧身让陈舟季先入内。

屋内椅上坐着一位身穿月白长袍的少年郎君,容色清冷,眉目如画,他抬眼望向来人,故作的冷意顿时散去,“爹”

安然站在门口处,上下扫了他一眼,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听之前的对话该是饿的,其余并没有什么损伤。

不一会儿,陈舟季搀着陈宁走了出来,陈宁对她行了一礼“此番多谢道长相救之恩。”

安然含笑颔首,“小事尔,我先带你们出去吧,陈郎君身体需请大夫看看。”

她带着三人如来时一般出了院落,送他们上了马车,之后又顺着余恩传来的讯息去了一处。

余恩正在一间茶楼雅间等她,一指隔壁道“那女子正在隔壁,只是”

他神情有些古怪,“我听着另一位女子似是澄碧湖龙君之女。”

安然愕然“这么巧”

余恩复杂地点了点头,“就是这么巧。”

他扶额道“而且,怜娘之所以会掳走陈郎君,也是因为澄碧湖龙君之女有了心上人,与心上人心意两通,情意绵绵,怜娘看得眼热,也起了寻一心上人的心思。”

安然失笑。

怎么说呢,妖族还真是意外的单纯,但这单纯在有强大力量的妖族身上却显出别样的残忍。

于怜娘而言,这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看上了陈郎君的风采,但对陈郎君一家来说,陈郎君的失踪却是天大的事。

事情并不怎么好办,因为怜娘是妖,她不可能意识到自己有做错了,安然左思右想,最终请来了澄碧湖龙君。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澄碧湖龙君破水而出,比之在金阳楼更加威严美丽,她眸光流转,瞥到二人,并不意外,含笑道“两位小郎君寻本君做甚莫非是改了主意要做本君女婿”

余恩却想到和澄碧湖龙君之女做好友的怜娘,有个那么彪悍的好友,澄碧湖龙君之女也贤淑不到哪去。

安然咳了一声,上前见礼,将事情说了一遍。

敖玉心倒没推卸责任,她沉了脸,说道“怜丫头是山间蝶妖,与珊儿自幼相识,她们生长环境远离俗世,不懂俗世礼仪,我会好好管教的。”

这位龙君意外的通情达理,倒省了安然他们的功夫,两人连雅间门都没进,给陈府传了讯,让他们不必担忧那怜娘会再来。

隔了两日,安然他们还在金阳城,陈舟季携着陈宁来他们下榻的客栈道谢,恭恭敬敬,又送上了丰厚谢礼。

安然两人毫不推辞的接受了,他们接这些单子其中之一目的就是赚银子,毕竟衣食住行哪样不需银子,余恩喜爱的美食越好吃越贵。

安然两人在金阳城盘桓的时日有些久,一是因为金阳楼的饭菜太好吃了,而且吃上半月都没重样;二是鬼节将至,阴盛阳衰,无论是鬼还是妖,心怀恶意的在此时出来作祟,她二人便被绊在了此处。

鬼市这日,两人照旧在金阳楼用膳,突然有人推门而入,一身藕荷色长裙上绣百花穿蝶的女妖翩然落座,清了清嗓子,一拂衣袖道“臭道士,你要不要去鬼市”

鬼市最初由地府主办,参与者也只有地府的鬼,但时常有阳间生人偷偷摸摸进来,后来地府索性就开放了鬼市,只要有本事找到鬼市入口,随你进入。

时至今日,不止是阴间逗留的鬼魂,阳间道士,妖族,都可以入内。

余恩首先看了眼安然,上次地府黑无常朝她行礼的事情余恩可没忘记,只是他尊重友人,没有多问。

安然沉吟片刻“你想去”

余恩犹豫着点了点头,那可是地府,哪个活着阳间的人不好奇。

怜娘撇了撇嘴,但没敢说什么,不知道为何,她明明一向喜欢生得漂亮的人,对着这个姓钟的书生却一点都不敢造次。

怜娘和敖珊珊被澄碧湖龙君带回去拘了几日,怜娘一溜出来就找到了余恩,大吵了一架,但怜娘心思单纯,并无坏心,那日与陈宁说的话大多还是从话本上学来的,两人吵着吵着竟慢慢成了朋友。

鬼市在金阳城有一个入口,几人出城,直奔城外乱葬岗。

乱葬岗外影影绰绰有些鬼魂,还有些小妖也陆续往这里赶,数目不少。

怜娘恼道“珊珊见色忘义,以往鬼市开了都是我们俩一同去的,今年她却只记得去陪舒治黎。”

舒治黎便是澄碧湖龙君之女敖珊珊的心上人,是个书生,还是陈宁的同窗,那日去郊外游玩的人中正有他,怜娘陪敖珊珊去看心上人,见到风采不输舒治黎的陈宁,这才起了念头。

不过怜娘的手段远比敖珊珊要粗暴得多,敖珊珊制造机会与舒治黎偶遇,来一场美丽的邂逅,怜娘却直接把人给掳走了。

三人身上佩戴了掩盖阳气的符箓,虽阳间人与阴间鬼魂有不小差别,但聊胜于无。

鬼市热闹并不输凡间集市,若有什么例外,大概是摆摊的摊主有的保持死前的惨状,显得颇为怪异。

怜娘兴致勃勃,拉着余恩在各个摊位间转悠。

安然正在一摊位前翻阅书卷,有人死后逗留地府,或者投胎之期未到,在阴间也会做一些事情,与阳间区别不大。

忽然她身侧多出一道阴寒气息,摊主是坠落悬崖摔死的,一时吓得胳膊掉了一只,战战兢兢行礼“见、见过黑无常大人。”

黑无常掀起眼皮,淡淡扫了他一眼。

摊主吸了口凉气。

黑无常没再看他,朝安然行礼道“见过大人,阎罗王听闻大人来到地府,有感招待不周,特派小人请大人往五殿小坐。”

安然心道还是来了。

自从上次见到黑无常,安然就知道早晚要见一见地府阎王,毕竟她占人身躯,原身又已经死去,魂魄去往地府,阎王虽能算出她属大能转世,但算不到她是哪位,职责之内,也要问一问缘由。

安然施施然放下书卷,给余恩送了只传讯纸鹤,温和一笑“有劳无常带路。”

第五殿外,一身白衣温文尔雅的白无常在等候,他抿唇轻笑,给人亲切温和之感,“白无常见过大人,大人请,几位大王恭候已久。”

安然眼皮一跳。

几位大王,真是好大的排场。

秉持着输人不输阵的想法,安然越发端得住,从容淡定,入内后,殿中已备好酒席,三名男子在席上安坐。

安然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莫名就知晓了几人身份,分别是第一殿秦广王,第五殿阎罗王,第十殿转轮王。

三人容貌各异,头戴冕冠,身着王袍,并没有阳间传说中的那般凶神恶煞。

尤其是第五殿阎罗王,阳间传说最多的一位阎王,他神情威严不失宽悯,若非如此,也不会因屡放冤魂还阳报仇雪恨,而从第一殿贬至五殿,他也是三位阎王中对安然好感最多的。

几人互相见礼后分主宾落座,并没有直接提借尸还魂一事,而是各自说些三界的趣事,几位阎王也是借此试探安然的底细。

聊了半晌,外间白无常犹豫进来请安,说道“禀大王”

非礼勿听,之后的话语安然就自觉没有听了。

阎罗王苦笑放下酒杯,拱手道“本是设宴款待大人,谁料不得闲,有冤魂申冤,在下需去处理。”

冤魂告状,阎王审案。

安然曾与临平郡的陆小姐提起过,未料今也遇上了,她心下一动,问道“不知在下可否在侧旁观”

三位阎王对视几眼,阎罗王道“自是可以,本就是招待大人,在下提前离席也是不该,便请大人在地府参观一二。”

安然含笑起身“在下荣幸。”

关于阎罗王审案的传说在阳间也流传许多,实则并不怎么神秘复杂,大殿两侧站在许多阴差,一位判官捧着生死簿在一旁听候吩咐。

这位判官不姓崔也不姓陆,听阎罗王唤他沈判官,是近百年前死的,后被阎罗王看重栽培。

冤魂跪在殿下,沈判官翻开生死簿,用平平语调将这位冤魂生平念出。

冤魂生前是朝廷命官,官职不大不小,却在重要职位上,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冤魂姓姚,单字一个俊,姚俊为官数载,功过皆有。

姚俊要告的是他生前好友,他与好友乃是同年,莫逆之交,好友却设计他误了要事,犯下死罪,临刑之前,好友来牢房看他,说了一堆姚俊听不懂的话。

姚俊叩首道“小人自忖待他不薄,他却不知为何视小人为仇敌,他说的事情小人绝未做过,小人死了无妨,但小人妻儿却都清清白白,绝无过错,小人冤枉,请大王明察”

阎罗王淡淡一点首,沈判官会意,高声吩咐道“传被告祝扬魂魄”

立时有阴差将已经拘来的祝扬魂魄带上殿。

姚俊一见他,脸色不由扭曲。

阎罗王轻轻一敲惊堂木,姚俊霎时回神,战战兢兢跪直身体。

沈判官开始问祝扬话,知此地是阎罗殿,祝扬无敢隐瞒。

一问方知,姚俊和祝扬两人不仅是同年,还是同乡,只是后来祝扬改了籍贯,在没有改籍贯之前,两人是同乡。

不过姚俊出身当地大户,祝扬只是一农家子,两人幼时有一次相遇,祝扬父母冲撞了姚俊的轿子,使得姚俊磕到了头,祝扬说姚俊怀恨在心,后来派家丁来村中报复,祝扬父母一死一伤。

“不可能”姚俊惊道“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等事”

祝扬面露恨意“如何不可能那家丁可是亲口所说”

姚俊不停喃喃“这不可能,我没有下那样的命令。”

他想起什么,猛然抬头“必是那家丁自作主张,祝扬,你与我相交多年,我岂是会做出那等事的人”

祝扬神情几经变换,最后隐现痛苦,“我也曾如此想,只是后来我曾派人去抓来那家丁求证,他并没有改口。”

其实听到此安然觉得事情已经很明显了,那家丁许是因为小主子受伤的事情受了责罚,怀恨在心之下迁怒祝家。

至于祝扬所言家丁后来也没有改口,安然以为会因小事而害死一条性命的人实在不怎么可信,会隐瞒的理由太多了。

沈判官轻咳一声“肃静。”

生死簿上一切善恶皆有记载,到底做了没有,是否撒谎,一观便知。

沈判官宣布道“事与姚俊无关。”

祝扬一时像是被抽去了浑身力气,瘫软在地,如果不是姚俊做的,那他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

沈判官摇了摇头,生死簿在手中翻页,“宣阴魂白波。”

白波正是那名家丁,他已经死去好几年,正在地狱服刑。

沈判官宣读他的罪孽,也是给姚俊祝扬二人一个交代。

最后判决下来,姚俊是冤死,他生前为官,功大于过,做为补偿,下一世的命格会很好,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向祝扬讨债,讨债之后再转世。

姚俊沉默良久,说道“我与他生时为友,他受小人蒙蔽,我、我”

他艰难“我”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不向祝扬讨债。

他不讨,不代表祝扬可以不还,姚俊一家下辈子的命格有相当大一部分是由祝扬填补,这意味着他要有好几世凄惨人生。

接下来阎罗王又带她参观了十殿及十八层地狱,闲聊中安然问起钟安然魂魄的安排。

她态度从容,阎罗王也不好惊讶,告诉她钟安然还没投胎,原来钟安然入地府没多久,判官审判他生前功过时就发觉生死簿上出了变化。

在记载钟安然生平的那一页突然多了一笔功德。

功德数目不大不小,足够将钟安然下一世命格提高一层。

判官查不到这笔功德的来处,生死簿上也没有记载,他意识到事情不小,立时报给了阎罗王,阎罗王做主暂且把钟安然魂魄给留了下来。

安然无语,所以说她就是讨厌这等轮回之地有人管理的世界,身份无法彻底洗白。

她没说自己具体身份,只简单点了一句“天道认可”。

阎罗王明悟,不再追问,专心致志带她参观地府。

作者有话要说  手疼脖子疼,终于码完了,这是明天的更新,后天需上夹子,更新放到晚上十一点半,小天使们明晚别等。

好了,晚安,谢谢小天使们支持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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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念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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