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么说,要完成对贺兰匈奴人的瓮中捉鳖,上郡兵就相当於瓮盖。
若是盖得不够及时,这只大鳖可要爬出锅了……
於是,消灭白羊部,令部属休憩时,冯劫做出了一个决定:
“三千车骑先行,步卒休憩一日后缓缓上路!”
冯劫对他们寄予厚望,但终究还是落空了。
三日后,在都兔河的下游,冯劫的前锋遇到了狼狈逃回的百余车骑,个个疲倦而惊恐,说他们在渡过大河时,突然遭到了上万匈奴骑兵的突袭,十死六七,其余人向着四面八方溃败……
“上万匈奴骑兵!”
冯劫感到一阵不妙,整个贺兰地区的匈奴男丁加到一起,也没有这个数啊!这些匈奴人来自何处?
谜题很快揭晓,在秦军在白羊山谨慎地就地扎营防备时,数量足足有五六万头戴毡帽,手持弯弓的匈奴人呼啸而至,包围了他们!
瞎了一只眼的S雕者乌兰,手擎代表单於王庭的鹰旗,深深立在了秦军辕门之外三里处!
凝视着驰骋挑战的匈奴人,冯劫的面色,渐渐发白。
……
“得立刻回去,将此事立刻告知尉将军!”
付出了十数人的性命为代价,奉黑夫之命,去给冯劫传信的良家子甘冲一行人,才得以让斥候靠近到十里之内,看清了那边发生的事。
夏末的草原上,晨雾如低拂过地面的云,被撕成轻薄的片缕,在闪着金光的都思兔河上缓缓滑过,白羊山下,数千个白色的毡包遍布在这青翠草原之上,像一阵细雨后,绿茸上新长出来的蘑菇……
九死一生才逃回来的斥候说,每个毡包,都住着十个匈奴人,总计数万人之多,他们的马儿,几乎将河边的草地啃光,骑上它们驰骋,如同惊雷在大地尽头轰鸣,持弯弓S箭,则能下一场锋利无比的雨。
黑夫和李信在贺兰山草原找了许久的匈奴人,原来全部在这!
他们已经将冯劫经济的步卒团团包围在白羊山上,那只是座高不过百尺的小丘,匈奴人不断发动冲击和抛S,靠着稀疏的林木,冯劫手下的步卒在艰难抵挡着匈奴人的围攻。
隔着十多里,甘冲似乎都能感受到,数万匈奴轻骑奔腾时的隆隆巨响……
还有呜呜的号角声,却是从不远处传来的,尽管他们隐蔽在丘陵的山坳里,但仍被一支巡逻至此的匈奴骑从发现。
甘冲知道,很快,四面八方听到号角的匈奴斥候,就会闻讯赶来,剿杀他们。
“得有人立刻回去!”
他重复着这句话,立刻挑了十名最善骑马的部下,让他们不顾一切,向南奔驰!
在十人迅速向南离开后,甘冲自己却留了下来,他看向剩下的数十人,他们眼中或晦暗,或恐惧,任谁都知道,自己已深陷险境了。
甘冲目光坚毅而决绝,他是最出众的三名良家子之一,但风头却不及羌华、傅直。
他一直没找到让自己发光的机会。
直到现在,在他们面前,万余秦军袍泽陷入了陷阱中。
他抽出了剑,急促地说道:“吾等皆是郡尉所选的北地良家子,尉将军亲自为之撰写誓词,尔等可还记得?”
“开疆靖边, 生死於斯。”
有人轻轻背道,郡尉另眼相待,这是扩充到一千人的良家子军引以为豪的事,也是迁徙到北地的秦人家族命运,不管曾经的故乡在哪,雍地还是咸阳,他们已经在边塞深深扎根。
“尽忠职守,无惧无退!”其余人大声说出了后半句,这也是世代军功地主的良家子的价值观!若惧胡戎,便不来边疆,不入军伍,若他们退步,胡马便要跑到家乡边放牧了!
“然,无惧无退!”
甘冲道:”所有人上马!分为数队,向西、向东行。此番不在杀敌斩首,只要不惜一切,吸引匈奴人。不管用什么法子,定要拖住够久的时间,让那十骑信使,至少有一人驰回贺兰山,将此处发生的事,告诉郡尉!”
言罢,他率先翻身上马,举起了手里的剑。
“二三子,此行非生既死,若吾等不幸践於胡骑,则马革裹屍,忠士墓园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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