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看名就知道,陈仓以屯周原雍城之粮而闻名,韩信已食陈仓之粟,又挥师东进,截至消息传来时,韩信已兵临虢县,威胁秦之西都雍城……
但赵高不是很担心,内史保已迅速调集杜县的卫尉军西去阻拦,至少能挡那韩信半个月,足够赵高完成筹划,挟持胡亥东窜了。
但张敖却打破了赵高的幻想:“不止是陈仓!”
“黑夫已破嶢关,兵临蓝田……”
赵高闻言顿时面色苍白:“黑贼怎如此之速!”
不过想想,黑夫正式攻武关只用了两日,倒是在商於之地等待后军粮队磨蹭了许久,嶢关之险尚不如武关,能坚持几天已是不错了。
嶢关一破,关中再无天险巨防,而是一马平川,现在挡在黑夫与咸阳之间的,只剩下王离、李良、司马鞅的十万大军了……
赵高大骂该死,同时催促张敖:
“快带人去河东,告诉项将军与魏相,赵高已按照承诺,在大河上备好船只,不日将尽屠秦宗室公子,挟胡亥东去临晋,还请项将军速速渡蒲阪入关,若晚片刻,则冲矣!”
……
赵高不知道,嶢关却是不是火药吓开的,而是守关的都尉听闻咸阳变故后,心灰意冷,自己降的。
要论破关的大功臣,赵高当居第一。
破关一日后,六月二十七日,黑夫才随大军抵达此地,自从他们离开了上雒,一路崎岖难行,直到越过塚岭山隘口的嶢关,前方突然赫然开朗,农田、屋舍变得密集,一条水流从秦岭余脉上奔流而下,向西北缓缓流淌。
这条水便是灞水,灞水上游十分清澈,触手冰凉。而远远望去,河床上还有不少人在水边用工具挖掘着什么。走近一看,竟是一块块浅蓝色的玉石矿,太阳照耀在上面,看上去朦胧如炊烟,让人称奇……
故地重游,黑夫还没来得急感慨,季婴已经带着开关投降的嶢关都尉来见,这个五旬左右的军吏远远下拜,自称是黑夫故人。
“你是我故人?”
黑夫让他近些,仔细看了看后,却没印象。
“我怎不认得你?”
嶢关都尉道:“先帝二十六年时,君侯曾过蓝田,当时下吏乃蓝田大营中一率长,巡逻时遇到君侯,那时候君侯还是左庶长,欲去百年前的古战场看看,但那已是大营禁区,故为我所阻……”
都尉低低垂下头:“当日冒犯,还望君侯恕罪!”
“原来如此,果是故人。”
黑夫自己都不太记得了,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当时他只远远看到蓝田中尉军的营垒整齐,旌旗招展,将士操练之声不绝於耳,当是秦国较精锐的一支部队——中尉军。
那时的他,又怎会料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统帅大军,兵临此地,而与自己为敌的,恰是中尉军呢?
於是黑夫笑道:“汝昔日阻我,如今却遵从大义,开关迎我,救了全关士卒,更让关中百姓能早日脱离暴政,非但无过,更有大功!”
见武忠侯待人亲切,嶢关都尉心中大安,随后又汇报了这几日听闻的咸阳乱象,李斯政变失败出奔,而胡亥赵高大肆捕其余党等事。
“李通古真是没用,竟斗不过赵高。”
黑夫嗤之以鼻,老东西这次是被雁啄了眼, 翻车玩脱了。
他又摸着下巴暗道:“赵高也真是心大,我近在咫尺还敢如此乱来,莫非也找好了下家?”
虽然没法重复殷周牧野之战的剧本有些遗憾,但此事也有好的一面,那就是咸阳一片混乱,前线也军心大动。
“咸阳事变后,蓝田王离军也有些动荡,甚至有兵卒夜遁,做了逃兵。”
嶢关都尉退下后,季婴更汇报了前方东门豹传回的情报,因为武关的教训,使得王离不敢再守嶢关,而是将大军集中在容易展开阵型的蓝田,这是寄希望於野战了……
“看来小小王将军被吓坏了。”
黑夫龇开大白牙,露出了姥爷的笑:“阵战的话,我与故去的通武侯,大概是五五开。”
“但以王离之才,率狐疑之师,於乱都之野,敌百胜之军……”
简直是父子局啊!
“够了。”
黑夫摇了摇头:“昏君乱臣越发倒行逆施,别说是骊山陵里的始皇帝,就连我,都要看不下去了……”
再让他们闹下去,真把秦始皇帝气活过来,带着复活的军团,没有感情的秦兵俑来吊打自己怎么办?黑夫记得前世看过类似的电影。
如此胡思乱想着,黑夫下令道:
“传令三军,今夜休整饱食,明日天明,进军蓝田!”
“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
……
PS:第二章在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