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2 / 2)

孙副将暗暗唾弃,这庸才,还真当自己是首领了。要不是这里离京师近,他不用这么早出发进京,早就面圣砍头去了吧,偏是一点都没察觉其中凶险,乐呵呵的还以为进京封赏见兄弟去。倒不如那祁王永王脑子好使,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吃喝玩乐,还要他的兵天寒地冻的蹲在树林里。

你大爷的。

他心中骂了千百回,再看将军知府,也都抱了女人。

「报——」

他还没退出军营,背后就有马狂奔而来,那探子下来匆忙,差点摔着。孙副将一把托住他,「怎么了?」

那探子喘道,「那、那叛党在埠丰渡口登岸了,大军正往城中方向过去。」

营帐内顿时没了嬉笑声,连安王脸色一变,骂道,「孙副将,你不是说他们一定是在打云安渡口的主意吗?这算什么事?」

孙副将皱眉,「准备船舶粮食那么多天,定是来攻渡口的。可为何绕远路……」他一顿,「被他们察觉到我们会埋伏了。」

那丁将军大声道,「全部调头,去守城!」

孙副将面色煞白,上前说道,「将军万万不可,这分明是调虎离山啊。否则为何近的渡口不来,偏去远的。他们只有两三万人,我们只需派一半过去就好。剩下的必须守住这渡口,否则以敌军的狡猾,说不定留有兵力,等我们都走了,这渡口来人,就前后受敌了。」

连安王已是跳脚,「四万人对他们三万人有胜算吗?快把守在各处陆路的兵卒也都叫回来,全力攻打,快。」

孙副将见劝不住,拚命拦在前头,「王爷!这定是阴谋。」

连安王吓得心惊肉跳,拉了知府就去调兵,根本不理会他。那丁将军也是怒声,「你再不听军令,我就将你的脑袋踢到你媳妇面前!」

军令如山,孙副将长叹一气,唯有祈求那敌军的脑子不好使,但愿不会像他想的那样。走时他仍不放心,让心腹在近处瞧看,若有消息,迅速来见他。

树林中数万精兵齐齐撤退的声音响彻渡口,连远在半里之外的人都听见了。

海面已然平静,偶有波涛声响。阴暗月色下,穿不透浓浓雾气,哪怕是三丈开外,也看不见这些罗列在海上的船。

雾气萦绕着站在甲板之上的男子身上,隐隐如仙人出画,身如玉树,凝神远望。谢崇华听着那震天声响越离越远,心中默默计算时辰。合眼细思,沉气静心,只等他们走远之后,再登岸奇袭。

直至小半个时辰过后,他才号令「登岸」。

数十艘船冲破平静水面,水声哗啦作响,直往前驶去。

船陆续靠岸,船上人借着微弱月色,从上跳下,人虽多,却井然有序。由谢崇华带领,准备直奔那云安渡口,准备夹击。刚到岸上,却听见树林飞鸟扑腾。谢崇华皱眉往那看去,如果只是猛兽经过,不会引起倦鸟高飞的。他一顿,命了几个脚步快的追看。

那几人立刻入了树林中,往前急追。追了小半刻,将那就要上马之人截击,把他擒住,押到谢崇华面前。

船上的人陆续下来,还需一段时辰。谢崇华边等他们归队,边打量这人。衣着是个兵卒,马是匹骏马,鬃毛不见一点杂色,那马蹄上的铁已磨得十分光亮。他问道,「是谁让你在这蹲守的?」

那人不说。

谢崇华又问,「是将军,还是知府?」

那人还是不答,怒声,「乱臣贼子,休要跟老子说话,给我一刀来个痛快。」

谢崇华笑笑,「倒是个汉子。」他偏头说道,「将他一起押送赶路,善待之。」

那人瞧得好不诧异,这乱党竟然还让人礼待他,脑瓜子被驴踢了吧。再瞧这人,书生卷气斯斯文文的,根本不是混军营的。细想一番,说道,「难道你就是那个白脸铁阎王?」

谢崇华瞧他,「白脸铁阎王?」

「就是那冀州的谢知州。」

「正是在下。」

那人轻笑一声,「都说是小白脸,果真是个小白脸,你的胳膊能提起一只鸡吗?还学人家做乱党,赶紧投降吧。」

谢崇华旁边的副尉已怒,「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敲碎你满嘴的牙。」

「你敲呗。」

副尉大怒,谢崇华抬手拦下,「我大央的兵,要是人人都如你这样有骨气,哪里还有人敢犯大央疆土,夺大央城池。」

那人又瞧他几眼,这人明明自己就在以下犯上,现在突然感慨个什么。正想着,就见他指了指自己,「借你衣服一用。」

话落,就有人来扒他衣服,气得他跳脚。可被三四人抓着,根本没法动弹,不一会衣服就被扒下了,冷得他唇色紫红。

谢崇华看看副尉,笑道,「都副尉的身材与他相差无几,有一事要拜托大胆心细的都副尉了。」

「大人有何事吩咐?」

谢崇华附耳与他说了一番话,都副尉立刻脱衣,换上那人衣服。随后骑着骏马,往那埠丰渡口的方向赶去。

那人瞧得莫名,见他俯身拾起衣裳,给自己裹上。随后那白脸神色已敛方才轻松,目光俊冷,方才的弱质书生模样全然不见。

「挥师埠丰——」

应声响彻整个渡口,看得那人发愣。明明是才起兵几天时间,为何这样训练有素。这白面书生,跟传闻中的完全不同,谁说他是个手无寸铁的书獃子的,站出来,他保证给他一根狼牙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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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副将随大军调头赶往埠丰,一路急得心都要跳出来,生怕后面来了个报信的,说那帮乱党从云安攻来了。

大军慌慌张张往那跑去,前面的王爷将军仗着马快,一直狂奔,后头跟着的士兵跑得气喘吁吁,简直不把兵当人。他看得连连叹气,追上前去大声道,「跑慢一些吧,否则到了那里,他们也没力气打了。」

丁将军冷笑,「我们八万个人,喘口气都能把他们喘死,你怕什么,胆小如鼠。」

王爷知府也从颠簸的马车里探头,因车太快,声音也跟着颠,「对、对啊,我们晃得骨头都要散了,可也没事,他们好歹是用两条腿跑。」

孙副将气道,「那你们下来用两条腿试试!」

说罢已微拉缰绳,隐没后头。王爷没法怒瞪他,说道,「回头将那副将撵走吧,说乱党埋伏在云安的是他,现在人家从埠丰攻来了,他倒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过错,要他何用。」

知府也是应声,「要了没用!」

到底两条腿是跑不过四条腿的马的,将军他们在前头跑得再快,也要顾及后头,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这气还未喘顺,背后传来马蹄响声,还有一人高声呐喊,「那冀州叛党三万人全都从云安渡口上岸了,那埠丰的消息是假的,是假的啊——那冀州叛党三万人全都从云安渡口上岸了,那埠丰没人啊。」

一路吆喝,都是叛党三万人从方才离开的地方上岸攻打了,从尾巴喊到前面,动荡不安的军心也从后面直接动摇到了前面。队伍一乱,整支大军便跟着停下。

连安王也听见了,哆哆嗦嗦道,「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

知府也没主意,忙去问丁将军。丁将军焦头烂额,直喊那叛党狡猾。被逼问得急了,才想起一人来,「孙副将,孙副将!」

孙副将还在找那一骑而过报信的人,那马是他留给手下的马,可来报信的人却不是,偏偏穿的也是他们军队的衣服,实在蹊跷。这会找不到人,他咬牙,回头说道,「将军,那士兵是假的,既然已被人冒充,那定是两个渡口都已有人,现在速速回城吧,否则要腹背受敌了!」

连安王探头说道,「胡说,方才那人不就是我们的兵,你不要造谣。现在赶紧派兵去堵……」

「你闭嘴!」孙副将恼怒道,「藩王不得插手军政,别拿我的兵的命去拼,赶紧回城,还来得及。」

连安王气得差点晕过去,知府忙扶住他,「孙韬你反了!」

丁将军一把夺过他手上马鞭,推他下马。孙副将被推得翻身下马,就见他以上往下冷笑,「我瞧你就是和叛党一起的,劝我们埋伏渡口,现在又让我们回城。来人,将他拿下!」

孙副将又气又急,见有人来绑他,他也逃不出这八万将士,手被反绑之时,说道,「你绑了我无妨,可是将军得听我一言,赶紧带兵回城,方能……」

「本将军打仗不用你教。」

「将军!请您三思啊。」

孙副将被扭送到后面,急得两眼赤红。再这么下去,只会让叛军得逞。自古城池沦陷,百姓将士皆逃不了屠城宿命,他如何能不急!

「将军!请您三思啊。」

「将他的嘴巴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