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血浓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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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央军队半夜来袭,领兵的还是元初,着实让众人吃了一惊。
虽是数万士兵强攻,但因早有准备,固若金汤,弩手弓箭手全都安置完善。敌方受阻,难以攻克城门。伤亡的人倒是不少,元初便领兵撤回。
这一战过后,已是黎明。
城墙之下并无死屍,已被元初命人全部带回。如果不是城下可见血迹和散落的断刃,永王都要以为方才小战是做梦。
秦方说道,「元初以小战乱我军心,并非是有意要来攻打。」
孙韬也说道,「跋山涉水刚来到这里就发起攻击,本来也让人觉得蹊跷。这来得快去得快,也的确不是真的要开战。」
不得不说被元初这样奇袭一次,军中的确多了一些谣传不安。谢崇华已去安抚军心,秦方和孙韬重新查看了一遍城上布阵,还未离开城门,就有人在外面高喊。两人低头往那看去,只见是个骑兵,手里扬了扬个盒子,扔在地上就走了。
等那人走了,孙韬眺望远处,不见有兵潜伏,这才让人下去拾了回来。
拿回来打开一瞧,还未仔细看清里头东西,众人就都是眉头一皱,微微退步。
那盒子里装的竟然是一只手!
半只胳膊呈紫色,看模样已经砍下有一段时间,许是因为一路天冷,并未腐化。那手是只女人的手,腕上还戴有一只红玉镯子。而承托那手的,是半箱子珍宝。断手卧在其中,诡异非常。
箱内另附一张纸条,纸条只有六个字——爱妾莺娘之墓。
永王的脸色阴沉,让人关上盒子拿走。众人互相瞧看,不用多说,也明白过来。
当初他们买通了元初的五姨太,让她劝服元初。而元初真的「中计」,让他们大喜。昨晚元初突然出现,他们已预感计划失败,如今他特地命人将那莺娘的手送来,由此可见一开始元初和厉太师就没有上当,所以元初请辞之后,才关闭门户,谢绝见客,恐怕暗地里早就和厉太师商议如何瞒天过海了。
传闻元初十分宠爱那莺娘,如今看来,对於背叛他的人,也是绝不会手软。
碰上这样的强敌,两军交战,只怕胜算即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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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崇华安抚了军心,回到家中已是下午。齐妙让人去厨房热了饭菜来,没有问他早上攻城一事。谢崇华匆匆吃完饭,汤也来不及喝一口,就又要走。看得齐妙终於是忍不住轻语,「不要走太急,会伤了胃的。」
「没事,不用担心。」谢崇华说道,「对了,孙将军拜托你照顾他妻子,他无暇回来,很是担心她。」
因房子不多,将领的家眷四处分开住倒不如住同一处。所以孙韬的妻子就在谢家左边,右边是许广一人独居的小屋。齐妙答应了他,又道,「那我也要拜托孙将军好好照顾你了,我也很是担心呀。」
紧绷了一上午的脸闻言终於是笑了笑,谢崇华低头附耳,「照顾好玉儿他们,也照顾好你自己,我一有空就会常回来,辛苦你了。」
齐妙怕他担心,展颜,「嗯。」
纵有万般不舍,也要走了。谁不想安稳过日子,有妻女的谢崇华更是想。但如今想是空想,脚踏实地做好眼前事,方是能如愿的前提。
到了军营,永王正召集部下重商大计。
谢崇华进了屋里,坐在许广一旁,屋内气氛略显压抑,不得不说凌晨一战大家惊起,虽没损兵折将,却有挫败之感。因为闹不清元初下一步要怎么做,就更显得小心翼翼了。
待人来齐,永王便开口说道,「朝廷大军统帅的是元初,大央第一大将,凌晨一战不过是先探我们虚实,不必放在心上。」
秦方说道,「朝廷兵力此次已压我军,为首的又是元初,只怕这将是一场恶战。」
孙韬说道,「方才我想了一事,如果我们此时开城门迎战,只怕按元将军以往的作战策略,会势如破竹,大军强攻。所以我想,倒不如坚壁增垒,固守不战。城内粮草充足,依靠原先的作物和临近海岸的保障,吃住不愁,要抗,也能抗上个四五年。」
一人问道,「以此计拖延,并非长久之计。」
「但强行迎战,也并无把握能击退他们。朝廷大军驻紮此地,一切都需购置,比起我们来,他们要耗费的东西精力更多。」
谢崇华低眉稍想,也说道,「朝廷如今内忧外患,除了我们,还有其他几支起义军,拖延战术并非不可行。」
众人又仔细商议一番,最终决定坚壁增垒,不正面迎敌。
利安叛军修筑城墙的消息报到大央军营,元初眉头微拧,问道,「那统帅是何人?」
「有两人,一个名秦方,原本是广安府将军,后投奔永王。另一个是利安副将孙韬,后擢升为将军,年轻骁勇,屡战屡胜。」
元初笑道,「想固守不战,看似不是好法子,却是聪明人所为。将那两人的底细和所胜战役,战术,通通查清楚。」
「末将领命。」
等那人退下,旁边副将问道,「将军下一步要如何计划?」
元初细想片刻,说道,「既然他们想不迎战,那我便让他们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去征集百姓,在铭城之外,修筑七十座军营,插上军旗,每日卯时过半,命人齐敲锣鼓一刻。」
昨夜一探,已知铭城布局精巧,防御极强,想要攻下,并没有十足把握。更重要的是,对方将领并非庸才,强行破城,哪怕攻克,自己也会损失大半兵卒。厉太师千叮万嘱,不可损失过多兵力。
他也明白,各地叛军四起,在利安这里损兵太多,看似镇压了叛党,可实际输的却是他们。
以最小的损失来收复利安,他志在必得,不过是时日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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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天还未全亮,那按时响起的锣鼓声就传遍十里地,又吵得人没法睡了。
陆芷起得早,听见锣鼓声时正在梳头发,闻声只是抬了抬头,又继续梳发。
自从搬到这里,下人遣散了大半,她跟齐妙说自己不用人伺候,将下人都给小玉他们了。所以早上是她自己起来洗漱,没有人进来。
这倒也好,一个人想慢点想快点都行。
从屋里出去,嫂子她们果然也起来了,正在指派下人做事,准备开饭。
齐妙见了她,说道,「阿芷,你去将嫣然抱出来,那丫头,抱着床柱不肯起床,都恨不得要跟被子捆一起了。」
话落,小厅外头就有人笑道,「那嫣然侄女肯定恨死元初那混蛋了。」
齐妙抬头往外瞧去,果然是许广,笑问,「许参军。」
陆芷也看了一眼,这人只要在家,一闻到自家开饭,他就会跑过来了,鼻子灵得很,根本不用亲自去请。至於为什么不自己开火,嫂子这样说道——做了以此,但是太难吃,把自己吃吐,又泄了三天。惊得永王急忙给他找搭伙做饭的,然后就瞧上了徐谢二府。
齐妙和谢嫦娥自然不在意,兵临城下,都是一家人。许广能言善辩,一众小孩也欢喜他。
嫣然被抱出来时睡眼惺忪,趴在陆芷肩上哭鼻子,「我不要起来,我要睡觉。谁呀,天天这么吵。」
许广接话道,「是个老混蛋。」
嫣然听见声音,回头看去,吸了吸鼻子,「许叔叔。」
许广微微笑道,「不要喊叔叔……」
嫣然被陆芷放下,往许广身边挪了挪,奶声奶气道,「可是娘亲说许叔叔和爹爹是同辈,不能喊哥哥呀。我要是喊了你哥哥,那你就要喊我爹爹叔叔了。」
斐然在旁接话道,「所以呀,许叔叔是要我们喊你叔叔呢,还是你要喊我们爹爹叔叔呢?」
「是呀是呀,许叔叔要是不在意我们可以喊你哥哥的。」
「然后你就得喊我们爹爹叔叔了。」
许广瞠目结舌,谢家的小孩都是人精,这双生子日后要不得了了。半晌他才忍痛道,「那就喊我叔叔吧。」
想他一个还没成亲的人,想他一个还没成亲的人……想他……
罢了,还是不要想了。
两人一脸孺子可教,朗声——
「许叔叔。」
「许叔叔。」
许广觉得谢家这饭蹭得很是心酸。
齐妙见儿子女儿又「欺负」人了,笑笑岔了话问许广,「许参将身体恢复得如何?」
许广说道,「已无大碍,等会用过早饭,就能回军营了。」
说话间早饭已端上,齐妙也没再问。等用过早饭,孩子散开,她才又问,「如今形势如何?」
许广笑道,「我记得昨晚谢大人有回家吧,怎么嫂子没问他?」
齐妙淡笑,「没问,他在军中整日都听这些,回到家里就不愿还缠着他问了。再有,我知形势并不算太好,更怕问了他反过来担心我。他心里事多,总怕亏欠了我。」
许广这才了然,笑笑说道,「谢大人真是好福气,娶了嫂子。」他这才说道,「那元初每日敲鼓,一来是显军威,二来是想扰乱军心。这七天里也陆续来挑衅我们,只是我们不开城门,他们也攻不进来,也就僵持着了,倒无大碍。」
齐妙心中稍定。
许广也要去军营了,起身要走时又不死心转身,「嫂子,你有妹妹没?」
不知为何突然问这个,齐妙答道,「家中我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