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2 / 2)

只愿天下太平,再无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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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王已和秦方领兵前去京师,孙韬也去了南方清剿余党。谢崇华和许广在城中每日巡视两遍,将大夫召集在一起,为伤兵治疗。

利安渐渐恢复往日活气,因仗打完了,原本外逃的人也陆续回乡。

陆正禹已经能下地,不过动作稍大,还是会扯得伤口疼痛。这晚吃过晚饭,让人去寻徐伯来交代生意上的事。下人说道,「徐伯下午出去后就没回来了。」

一连几日都是不在家中,陆正禹问道,「可知他在忙什么?」

「小的不知,徐伯也不让我们跟着。」

这实在有些反常,徐伯没有亲人,除了生意上的事,也不怎么跟人往来。如今不是忙商行的事,那会是忙什么?

徐伯夜里回来,听旁人说陆正禹找自己,过去看了房里已熄灯,就没敲门。回去时在院子里瞧见酒婆,见无旁人在,抆身而过时,才道,「没有厉贼的消息。」

酒婆微点了下巴,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徐伯瞧着她的背影,好似比去年更佝偻了,瘦骨如柴,满是风霜,也不知以前她到底受了多少苦。回过头,再看自己映在地上的影子,不也是如此么。

酒婆提着灯笼去看三个小主子睡了没,到了小玉房前,却见她一人趴在栏杆上,瞧着鱼塘发呆。

小玉闻声偏头,看着慢慢走来的酒婆,提脚快步走了过去,「酒婆婆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呀?」

酒婆摸摸她的发,「你不也是不睡吗。」

「我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

「今天郡主约我去玩,我送她回家的时候碰见世子哥哥,他又不理我了。可我怎么都想不起我哪里做错了,明明上回他还牵我手来着。」

酒婆坐在栏杆长凳上,提袖抆抆一旁,让她坐下,将她的衣裳拢好,「小玉是个好姑娘,不要总想着是自己做错了,许是对方做粗了呢?」

小玉歪了歪脑袋,「可要是是对方做错了,那就是该我不理他,没道理他不理我呀。」

酒婆轻笑一声,「皇家人做事,哪里有对错之分,唯有利益之分。哪怕你曾豁出命去效忠他,别人闲言碎语一句,为了除去后患,也会除了才安心的。更何况只是你一个小姑娘,世子要对你好,是他高兴。他对你不好,也是理所当然的。」

小玉越发听不明白,「酒婆婆很讨厌世子哥哥他们吗?」

「姓魏的酒婆婆都讨厌。」

「嘘。」小玉晃晃她的手,低声,「这话可一定不要让人听见。以前我写错魏字先生都打我手板呢,这是国姓,玉儿不要看酒婆婆被打手板。」

童声在耳,比晚风更能拂去心底焦躁。酒婆将她搂进怀中,低语,「要是酒婆婆的女儿还活着,大概也当祖母了。」

小玉心头咯登,酒婆又念道,「她走的时候,也跟玉儿一样大。」

小玉也伸手抱着她,说道,「酒婆婆不要难过,她肯定已经在哪里活过来了,在别人家那做了祖母。」

「酒婆婆不难过,都这么多年了。」酒婆深陷的眼窝很干涸,要落的泪,早就干了。只是干涸的眼里没有泪,却有不能散去的怨恨,「玉儿回去睡吧,不然早上起来,又要喊困了。」

「玉儿陪着酒婆婆吧,现在早上不会犯困了,因为娘亲让玉儿睡得很晚很晚。之前都怪外面那些锣鼓,每天都那么早敲,想睡晚点也没办法的呀。许叔叔说是仗打完了,大家可以安安心心过日子了。所以玉儿希望以后再也不要打仗,爹娘累,大家都累,玉儿也好累呀。」

酒婆笑了笑,也不再催她进去,也想和她多说话。说了许久,怀中人不知不觉已睡着了,小手还紧抓着她的衣裳,偶有梦呓。酒婆又搂了她一会,像五十多年前,抱着自己的女儿那样,将她抱回床上睡觉。

唯一不同的是,当年不觉得吃力,现在已快抱不起这小人儿了。

她好像活得太久了,现在再不抓紧,只怕就活不到报仇的时候了。

从屋里退身出来,轻轻关门,才提着灯笼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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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四日,晨时鸟语户外鸣叫,比那凌晨就开始鸣叫的公鸡还要吵人。公鸡不过啼三声,这鸟却是一群拥簇,叽叽喳喳,没个正常的调子。

齐妙终於是百般不愿醒来,睁眼看去,枕边人已经醒了。看着眼里的精神气,醒的时间还不短。她摸摸他的下巴,青渣滓又刮指间了,「男人倒是奇怪,怎么这里会长胡子,女人却不会。」

谢崇华侧身抱着她,微仰下巴让她摸着,「男子还有喉结,女子却没有。如果什么都一样,可就不好分男女了。」

「也是。」

齐妙缓缓起身,去拿床外的衣裳。

肤色如霜白净,透着淡色胭脂,还有昨夜欢愉的痕迹在。侧脸美如画,鼻子眼睛都看不腻的。

察觉到灼灼视线,齐妙便提了被子挡了身,「可不许再来了,你等会不是还得去城外远一点的地方巡视么?」

谢崇华笑笑,伸手拿了衣裳给她,「怕我累么,我又不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齐妙笑笑,就是不许他碰了,反正日子越发安定,最危险的时候已过去,让他总得逞,她还怕他以后要腻。

洗漱后,还有好一会才到用早饭的时候,两人在房里又说了许久的话,这才出去。到了大堂见陆五哥出来了,谢崇华忙问道,「五哥伤口没大碍了吗?」

陆正禹作势要往腰上拍两巴掌给他瞧,被谢嫦娥拦下了,微微瞪眼,他才收手,「在房里闷了那么久,想出来透透气。」

谢嫦娥看了一眼陆续到桌前坐下的人,问道,「三弟还吃住在军营吗?」

「伤兵多,军医少,嫌每天来回要费不少时辰,就干脆住那了。」谢崇华笑道,「如今军营不乱,三弟打算久待军营,趁着这个机会多努力些,也是好事。之前永王还怕他太年轻,脾气急躁,前一阵子还跟我夸赞他了。」

听见小弟也有了出息,一家的日子可算是都好过起来了,谢嫦娥面露安慰,爹娘可以安心了。

谢崇华见许广这个时辰还没过来,让下人过去叫他。一会下人回来,说许广出门去了。这才没等他,让下人去拿早点。

陆正禹知道常青不爱吃甜食,所以桌上总有咸的早点。今早炒了炒米分,配了胡萝卜,看着鲜亮有食慾,提筷给她夹了一筷子。

常青也没将碗推开,他夹了便吃。

依旧是闷头不语,可陆正禹总觉得,青青对自己的敌意少了很多,甚至不再像以前那样冷漠了。

两家人和睦用着早饭,而一早就在城外骑马驰骋肚子饿得不行的许广也在想,此时谢家该开饭了吧。

忧国忧民心系天下的他竟然有朝一日会满脑子饭,也是怪事。

到了京师后,他一定要在谢家隔壁住下,再贵的房子他也要买,然后就能天天过去吃饭,不愁三餐。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厉太师。

凌晨探子回报,厉太师一行想从小路路过利安府,逃离永王势力范围追捕。找到厉太师,提了他的人头去京师,想必更能让永王事半功倍,将那乱党一举歼灭。

快进小路,满是荆枣,马已经过不去了。他弃马步行,带着五十命精锐抄小路过去。

走了几步他就深深担心起来,这条路可见不是常有人走的,只因这杂草荆枣还未成路。但地上的青草有些明显是被人踩过,那过路折断的刺头,从汁液上看来,是刚折断不久。

难道……厉太师已经从这里逃走了?

可他派出去的探子一直在各个关卡打听厉太师的消息,厉太师又不会飞,怎会知道。

莫不是有人同样在盯着厉太师,如今早他一步,去找他了?

可现在天下势力两分,又会是谁在这么做?

许广怎么想,都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