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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严铮青曾经提过,陆纵有一个发小朋友,高中去了国外留学,两个人这才分开。
据说除了陆纵的父母之外,那个发小是世上唯一一个能忍受陆纵疯狗脾气的人。
陆纵的朋友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探望陆纵。
他在国外也有事情要处理,因此回来得稍稍有点晚了,陆纵已经去见过云飞镜,同时用一块砖头把自己成功地送进了外科急诊。
当朋友看到陆纵的第一眼时,心中浮现的念头就是:他包得好像一个木乃伊啊……
确实,陆纵的伤全都在脑袋上。
这些乱七八糟的痕迹里,包括他之前在会客室的磕伤,他用砖头把自己砸的皮开肉绽的外伤,还有手术缝合皮肉的针痕……
他额头上顶着一圈厚厚的綳带,看起来简直像是在脑门上套了一个白色的螺丝帽。
朋友看了陆纵一眼,口吻里带着浓厚的犹豫:「你,你这是……被开瓢了」
本来这句话只是个缓和气氛的玩笑,然而他没想到,陆纵竟然真的沉默地点了点头。
「……」
朋友的目光微微一动,最后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你以后还是少出去打架,少惹点事吧。」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就像你现在这样,虽然你是能打,是厉害,可人家要是想打你,你肯定也跑不了啊。」
朋友苦口婆心地对他说:「我早就和你讲过,世上没有只有你能打人,没有别人打你的道理。你看看,现在果然翻船了吧」
「以后不要总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了。」
陆纵转过头来,看了朋友一眼。
直到这时,朋友才发现,陆纵的状态相当不对。他动作里带着几分僵硬和冲滞,就好像是一个因爲没上润滑油而锈住的人偶。
「……」朋友冲疑地问,「陆纵」
「嗯。」陆纵声音沙哑地应着,「我父亲……想把我送去接受精神治疗。」
「!!!」
这一回,朋友的目光是真的讶异起来了。
他是陆纵的发小,因此陆纵当初被绑架的事他也知道。不但如此,他还知道陆纵的精神一直都不太好。
最开始的时候,陆纵的父亲也是想过让陆纵去做一些精神治疗的。
但是那些和精神相关的药物,一般都对思维能力有损伤,还有关於发育方面的副作用。
陆纵毕竟还没有成年,所以陆父对於治疗与否也有几分摇摆不定。
除此之外,陆纵得知这件事后,就以死相逼,坚决不肯。他把陆家闹得天翻地覆,连续发出了好几次抗议。
於是这件事就这么搁置下来,一直拖到现在。
可陆父爲什么又突然提起这件事
朋友小心翼翼地问陆纵:「那,你最近干了什么」
陆纵古怪地笑了两声,朋友只觉得自己被他笑得心里发毛。
「你还记得……那个救了我的小女孩吗」
朋友一愣:「我记得,怎么了。」
当初陆纵被救回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开口说话。
后来他把这件事告知朋友,朋友还特意去寺庙给那个女孩上过一次香,希望佛祖保佑她来世安稳,托生到富贵人家,父母慈爱,亲朋友善,一世无忧。
陆纵声音低到几不可闻:「我找到她了。」
朋友一听大喜:「她还活着」
陆纵又嘲讽地勾起了嘴角。
「我把她给……打了。」
朋友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瞪大眼睛看着陆纵,不可置信道:「你……」
「你怎么能打女生……不对,发生什么事你要打她……什么也不行,她可是你救命恩人啊!」
「我当时没认出她。」说这话时,陆纵的表情已经近乎麻木。
「没发生什么事,我和她也无冤无仇。就是有个女生过来找我,说让我教训她一顿……然后我就过去,把她给打了。」
朋友听得目瞪口呆,他腾地一声就站了起来。
「那女孩没事吧」
他原本一直以爲陆纵有自控能力,然而现在他发现不是的。
竟然只爲了别人的一句话就去打人,还是打一个女孩子……这种事简直丧心病狂!
陆纵说:「软组织挫伤,轻微脑震荡。」
朋友的嘴唇开合了几下,像是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
。
病房里的气氛一时沉寂,半晌之后,朋友才喃喃地问:「你道歉了吗」
「我说对不起,然后她说……她永远也不原谅我。」
「……如果我是她,我也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朋友震惊而失望地看着陆纵,他连连摇头,甚至往后退了两步。
「你太过分了,陆纵……你这件事做的,简直就是个人渣!」
他留下这句话后,决然地转身离去。
只留下陆纵一个人,呆呆地在床上坐着。
过了一小会儿,陆纵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表情似哭似笑。
他拨通了那个电话,沉沉地说:「我答应了……」
「送我去精神病院……把我关起来。」
他会去陆父早就给他联系好的精神病院,在那里度过不知道多久的光阴。
也许是一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