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也有所动摇,这冰雹来的确实不合时宜,莫非,真的与魏忠贤有关?他是个在灾星?
张艳瑶有着类似客氏的特权,不经通报便来到了朱由校身侧,柔声道:“皇上,您累了吧,喝点酸梅汤,解解暑。”
朱由校知晓张艳瑶与魏忠贤的关系,笑了声,便接过汤碗,轻轻的喝了一口,直觉胸口闷气少了几份,才拿过折子给张艳瑶道:“你看看吧,都是弹劾魏卿的。”
张艳瑶神情不动,拿起来翻看看了几眼,就是眉头皱了起来。
朱由校一见,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张艳瑶抿了抿嘴,看着朱由校犹豫着轻声道:“皇上,叔叔他只是一个阉人,哪里有什么能力,让天人示警,这些人,恐怕是另有所指。”
朱由校听完脸色就变了,张艳瑶的话太对了,自汉朝董仲舒之后,都是讲究天人合一,天人示警不是警告一个太监的,而是,天子!
是他皇帝朱由校!
朱由校脸色阴沉,下面的一干太监也都静若寒蝉。
这种事就看皇帝心意,若是看的严重,抄家灭族都是一句话的事情。
刘时敏在下面看着,眉头皱了下,他心里有些恍惚,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天启初,他记得,奉圣夫人起初也是这么温声软语,不动声色与皇上说话的。
宫内宫外却不知道多少人抄家灭族,人头落地。
“刘时敏!”朱由校猛的站起来,大喝道:“周建宗,文震孟,满朝荐立即罢去一切官职,下狱严审!”
刘时敏心里惊了一下,上前道:“遵旨。”
这三人都不简单,一个是言官标杆式的人物,一个是翰林编修,一个是太仆寺少卿,不说结交多少同僚,单单论声望,就让朝堂内外超过一百个保人的折子飞入御书房。
朱由校自然不理会,满京城的大臣们纷纷串连起来,要在廷议上据理力争,让皇帝收回成命,主持正义。
朱栩一直关注着魏忠贤的动静,连带着他的敌人们也都关注着。
看着这似是而非,熟悉又陌生的一幕,他心里颇为感慨,这帮清流估计还是没有意识到,魏忠贤不同於王振,严嵩,他是终明一朝,影响力破坏力最大的一位!
也是杀人最多的一位!
果然,第二日廷议之上,一帮大臣要保这三人。
不论是首辅叶向高还是吏部尚书赵南星,刑部尚书王纪等人,都慷慨陈词,直言三人乃是直臣,魏忠贤恶贯满盈,理当下狱审问。
皇上应该明辨是非,惩奸除恶,决不能近小人而恶君子。
朱由校大怒,在他心里,这帮大臣表面上是冲着魏忠贤去的,实际上还是冲他。
他一怒之下,杖刑了四个三品大员,但最终还是只能将周建宗三人罢职夺俸,难以更多的处置。
朱栩在景焕宫听到这个结果,也无奈的摇头。
朱家历代皇帝,除了最前面的太祖,成祖以及最后的思宗,其他的都不怎么嗜杀,朱由校本身也不喜欢杀人,但他这次是真的被激怒了,这帮大臣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指责他昏聩无能,让天人示警,偏偏满朝上的臣工都同气连枝,异口同声,法不责众的让他根本无力去对抗。
不过,这样的怒意,最后都会加到对魏忠贤的信任上。
朝臣们越是逼迫他,他就越会觉得朝臣们是在针对他,同时,越加信任魏忠贤。
此刻的魏忠贤也算松了口气,但对这帮清流更加的厌恶痛恨。
魏忠贤宫外府邸。
李永贞,刘朝等一干宦官聚集,也都满脸的笑容。他们之前都被流放,此番是被魏忠贤给召回了。
刘朝看着魏忠贤,一脸快意的道“公公,此番我们真是狠狠出了口气!”
其他人也都七嘴八舌的附和,这一次,确实是他们好不容易的胜利,前几次,尤其是周建宗的两次上书,将他们打入谷底,差点不能翻身,现在想想都觉得浑身发冷!
魏忠贤神色平静的坐在那,他心里十分清楚,这次之所以成功,是因为宫里的那位作壁上观,没有插手。
他看了眼吵吵嚷嚷的众人,咳嗽一声,待他们都安静了才道“咱们现在有三件事,第一件事,就是让皇上看到我们的忠心,第二件事,各地监矿,监军,监税都要掌握在我们手里。第三件,捞银子!”
众人一听,尤其是最后一条,纷纷大喜,如同水壶一般,将各种方法都不断的说出口。
魏忠贤一边听,一边记下,他现在是提督东厂,不缺人手,而且皇帝非常关心九边军情,也想要增加内帑,这恰好给了他借口。
他这三条都没有提及如何对付朝堂上的清流尤其是东林党,实际上,此刻他也还没有对付东林党,将东林党彻底打死打残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