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忙碌起来的时候,总觉得时光飞逝。
朱栩就是这么觉得的,转眼间就到了四月份。
御书房内。
卢象升一身甲胄,气息凛凛。
卢象升是一个文人,经过近一年的领军,越的有军人气概,不论是神情,还是一举一动,都颇为果断,甚至是凌厉。
朱栩从御桌前走出来,笑着道“朕听兵部的孙大人说过,卢总兵带兵有方,进退有据,颇有章法,这一年的一笔笔功劳,朕也都有数。”
卢象升这还是第二次见朱栩,不同於上次,现在的皇帝越有威仪,举手投足间,都是上位者的举重若轻。
卢象升抬手,道“臣只是尽分内之事,当不得皇上如此赞誉。”
卢象升人高马大,学识敦厚,若非从军,也必是一代文人。
朱栩笑了笑,背着手,望着外面,悠然道:“分内之事才可贵,现在的满朝文武,有几人能够做到这分内之事,兵部的想着户部,户部的惦记着吏部,吏部的担心着都察院,都察院操着全天下的心……”
卢象升没有接话,心里却也是赞同的。
万历中期以后,人浮於事,人人只顾争权夺利,真心用事的,越来越少,无不想着为名为利,位极人臣。
朱栩见卢象升没有接话,顿了顿,又道“朕调你驻扎京西大营,兵部应该与你言明了吧?”
卢象升道:“是,皇上欲御驾亲征辽东,刘总兵将领京西大营随皇上北上。”
朱栩点头,道“恩,这是朕当初应了他的。你呢,也不用担心,最多两个月,就会调你回山东,这两个月,你听调兵部就是。”
卢象升虽然低着头,也俯视着朱栩的后脑杓,他在京城之外也能听到诸多流言蜚语,多关於是新皇堪比正德,年幼无知之类。
不过,他与孙传庭多有交往,从他言谈之中,再亲见朱栩,却不那么觉得,心里计较着,抬手道:“敢问皇上,可过山海关?”
朱栩一笑,转头看向卢象升,道“前几日熊廷弼给朕写信,劝朕不要去辽东,隐晦的担心会重演英宗旧事,你是不是也想说这个?”
土木堡之变,在大明来说,是一个不是禁忌的禁忌,军事惨败,皇帝被人掳走多年,加上后来的夺门之变,总有太多不堪,不能细究。
卢象升被朱栩一语道破,脸上倒是没有尴尬,沉色道:“皇上,辽东危如鹅卵,皇上若是冒险前往,一旦出事,后果胜过英宗旧事!”
朱栩点点头,转身走到龙椅坐下,道:“你知道,孙传庭知道,孙承宗知道,可以说,整个大明都知道,你认为朕会不知道吗?”
卢象升转过来,道:“那,皇上为何执意前往辽东?”
朱栩脸上多少有些无奈,道:“朕也不怕跟你说些实话。毛文龙在东江差点炸死了建奴四大贝勒中的阿敏,将努尔哈赤的侄子也炸的重伤,还俘虏了努尔哈赤的驸马,东江几十城望风而降,是我大明前所未有的大胜。但也激怒了贼酋黄太吉,从三月份,一直在调集兵马,半个月前,莽古尔泰就进逼到了大凌河,黄太吉也率兵赶到了广宁,兵马过十五万,号称三十万!”
卢象升也知晓辽东一些情况,但听着朱栩的话,心里还是一沉。
十五万大军!
他曾记得,孙承宗在辽东的时候,辽东总兵马不过十万!这还要分散守卫从大凌河到山海关大大小小的城堡!
卢象升猛神色一定,道“皇上,那更不能去!我大明积弱,辽东节节败退,切不可能再出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