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栩在军政两院待了一阵子,见了两院的院长,重申了不得结党,不得涉政等要求,这才又顶着大太阳回宫。
一回宫,信王朱由检与吏部尚书周应秋已经在等着了。
“皇上。”两人同时行礼。
朱栩一摆手,道:“走,偏房叙话。”
朱栩的体质是冬怕冷夏怕热,更何况是顶着外面这么大的太阳。
两人也都没有异议,跟着朱栩来到偏房。
朱栩抆了抆汗,换了身衣服,又分别上了三碗凉茶,喝了几口,这才觉得缓过气来。
坐在软塌上,他看着两人笑道“都坐,不必拘谨。”
朱由检毕竟是皇兄,他犹豫了一下,坐在朱栩不远处,周应秋也只得跟着坐下。
朱由检不清楚朱栩出宫做什么,也不关心,他腰杆挺直,稍稍一顿,便道:“皇上,今科举士在即,臣是为了科举之事。”
朱栩一坐下,又觉得浑身燥热难耐,又喝了口凉茶,一笑道:“嗯,皇兄说说想法。”
朱由检看着朱栩,又沉默一会儿才道:“皇上,南/京贡院已裁,现在科举需要重新理顺,我与周尚书谈了很久,有诸多争议,特来请圣裁。”
朱栩神色不变,心里暗笑。
周应秋是他的人,朱由检这么说,怕是想来说服他的。
周应秋见朱栩微笑不语,便开口道“皇上,科举自唐以来,历朝历代弊病太多,臣与吏部诸同僚,进行了大胆的改革,不过,王爷不太同意。”
朱栩颌,示意朱由检说。
朱由检眼神里有着凝色,语气不急不缓的道:“皇上,科举对朝廷,对天下士子关系重大,纵然有些弊端,也不能全部推倒重来,臣议缓行。”
朱栩双手抱着凉茶杯,默默点头。朱由检话里是‘缓行’,实则还是‘否定’。
周应秋看着朱栩,目光微动,道:“皇上,今年的科举,还照往年,不过,每个士子需要公布出身,财产,田亩,有无狎妓,犯罪,不孝等不端之行,交由地方核实无误,方可进入。另外,将进一步压缩南方比例,改为‘南五北五’,对此,王爷都不赞同。”
朱栩眉头一挑,看向朱由检道:“皇兄的意见呢?”
朱由检听着周应秋的话,见他没有扩大,也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心里稍宽,看着朱栩道:“皇上,如今要士子公布财产,古之未有先例,恐引起士子不满,且要地方官府核实,耗时长久,难免生徇私舞弊之事。南方人文斐翠,本就有所不平,再次压缩名额,南方诸省定会不平,与朝廷不睦。”
大明南北的文化有差异,北方文气弱,中第少,南方文风盛,士子多,为了平衡,以前搞出了‘南六北四’,现在又进一步压缩,南方定然会不满,甚至不忿。
曾经出现过进士及第的全是南方人,南方在科举上,有着绝对的优势,他们是万万不愿意放弃这种优势的,更何况,天下官员中,南方是最多的,尤其是最大的朋党——东林党!
朱栩手指敲着桌面,心思飞转。
朱由检的话,并不是他一个人的立场,代表了天下大部分的士子,因为大部分士子都是南方人。
可越是这样,越需要解决的办法。
过了一阵,他抬头看向周应秋,道:“说说明年。”
朱由检眉头一皱,忍着没有打断。
周应秋早有准备,躬身道:“皇上,吏部有了个草案。在各个布政司,可设立有朝廷批准的书院,分成三等,县府省,层层考核选拔,最终在每个省完成学业的士子,可进京参考,中第之后,再入皇家政院,结业后,方可由吏部安排入仕。”
“这只是大致想法,其中有许多细节有待完善。比如,关於税赋,廪膳,年龄等,都有待细定。还有就是今年的武举,臣还在与同僚细细推敲。”
“臣计划,召集各地知府,知州,进京,进入皇家政院进行考核,若是考核不过,将进行惩处,若是优异,可加以提拔重用。”
“这些臣都与文昭阁商议过,王爷……有诸多冲疑之处。”
朱由检默默的听着,他心里很清楚,这些即便不是朱栩的授意,他肯定也是早就知情。
这样的变动,前所未有,科举之事,关乎太大,说是‘国本’一点都不为过,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万难答应的。
朱栩见朱由检不说话,也能明白他的心思,科举重大,不亚於裁撤南/京,甚至影响更大,不止是朱由检要慎重,满朝文武,哪怕是朱栩的人,也都得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