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昭阁。?? ??
朱由检打量着刘懋,容貌清隽,精神饱满,双眼炯炯有神,暗自点头,这符合他的选官要求。
刘懋倒是没有一点拘谨,大谈特谈,长篇大论的道:“王爷,驿站现在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全都为达官贵人私人所用,不说各地官府、衙门,单京城的各个衙门,每年从驿站靡费的银两,就数以百万计。驿站已不是朝廷所有,实属不堪之政……”
朱由检静静的听着,表情威严而淡然。
在他看来,刘懋显然是有认真核查过的,讲的都是实情,有理有据。
刘懋讲了好一阵子,总结似的道“王爷,驿站於国於民都已毫无用处,下官建议裁撤,所节省银两,可用用於辽东,守卫京师,这才是该用大用之处。”
朱由检倒是对用在辽东深以为然,尽管他不清楚辽东现在的情形具体如何,但往年辽东缺银乃是事实。
他看着刘懋,微笑着点头,赞许道:“刘卿说的甚是,本王打算将裁撤驿站之事交於你,到时候会让六部配合你。”
刘懋眼神喜色一闪,躬身道:“多谢王爷,下官绝不辜负王爷的信任!”
朱由检满意的笑了笑,这个刘懋若是做的好,他不介意提拔重用,文昭阁也是急需人才的时候。
朱由检勉力几句,就要送走刘懋,王承恩忽然急匆匆的跑进来,在朱由检耳边低声道:“王爷,傅大公子来了。”
‘傅大公子?’
朱由检眉头一皱,旋即猛的一醒,满大明,配得上这个称呼的,也就是那个掌握着朱栩偌大商会的的傅涛了。
朱由检神色微沉,傅涛是朱栩的亲表哥,虽然他是朱栩亲五哥,可论亲近,他还及不上这位傅大公子。
他对着刘懋点了下头,示意王承恩送他出去,然后又亲自去接傅涛。
刘懋走出文昭阁,狠狠的吐了口气,掌握裁撤驿站的大权,他要飞黄腾达了!
与此同时,傅涛走进了文昭阁。
朱由检很热情,拉着傅涛的胳膊,走进他的班房,笑着道:“你还是第一次来我这吧,来来,王承恩上茶,好茶!”
傅涛陪着笑,他可知道信王与朱栩暗地里是不怎么对付的,心里琢磨着怎么开口。
朱由检亲自给傅涛拉过凳子,让他坐下,两人喝过茶,朱由检这才笑道:“说说吧,有什么事,能帮的,本王一定帮。”
朱由检脸上在笑,心底却十分警惕,傅涛来找他,景阳宫不可能不知道,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傅涛看着朱由检,心里也忐忑,本来已经组织好的话,全都派不上用场了,只好看着朱由检径直的问道:“王爷,听说,您要裁撤驿站?”
果然!
朱由检知道,肯定是景阳宫透露给傅涛的,在不知道那边打什么主意的情况下,他面色不变,心里暗紧,道:“嗯,驿站弊病太多,是当裁撤,皇上那边也同意了。”
傅涛赔笑一阵,心底也别扭,以往都是商事,政务上都有他父亲,朱栩安排好了,现在面对朱由检,浑身不得劲,还是硬着头皮道:“王爷,你也知道,我的商会很依赖驿站,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朱由检神色微动,一边观察着傅涛一边揣度着是否是朱栩的意思,沉吟一声道:“皇上御批已下,此事没有转圜。”
实则上,他也是在试探,现在不清楚朱栩有什么目的,让他分外担忧,怕朱栩又要搞出什么大动静来。
傅涛也装模作样的思忖一阵,道:“王爷,据我所知,朝廷每年在驿站上花费不到五十万白银,我出资六十万两,将驿站全部买下,您看,可以吗?”
朱由检一怔,有些蒙然道:“你是说,你要买下驿站?”
傅涛表情为难的点头,道:“是,我的太多生意依赖驿站,没有驿站,损失太大。朝廷既然要裁撤,还不如卖给我。”
朱由检的神色怔了又怔,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傅涛是为这个来的,心里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傅涛也纠结,这向朝廷买‘衙门’,实在是怪异的无法形容。
过了好一会儿,朱由检醒悟过来,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看着傅涛道:“这个,是皇上的意思?”
傅涛连忙摇头,道:“不是,是我的主意。”
朱由检看着傅涛,不知道说什么好,在他想来,朱栩那么好商,少不得是傅家父子的影响甚至是撺掇。
傅涛默然以对,这种事除了朱栩谁也干不出来。
朱由检看着傅涛,心里想了一阵子,对於卖给傅涛,倒是没有什么阻碍,更何况,这里肯定还有朱栩的意思。
只是,抛开傅涛的背景不说,一个商人找他这个总理大臣购买朝廷‘衙门’,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傅涛见朱由检好一会儿也不说话,只好拿出商人的谈判手段,道:“王爷,如果觉得银子不合适,您开个价?”
朱由检眉头拧了拧,他不喜欢商贩,更不喜欢商人,要不是傅涛的背景,哪里进的了文昭阁!
尽管傅涛的话他听着不舒服,还是应着,笑道:“你想要,给你就是,六十万,嗯,你上户……让傅大人写道奏本,本王批了就是。”
傅涛大喜,站起来道:“多谢王爷!”
朱由检对这件事倒是不怎么在意,只要不给朝廷负担就行。
他看着傅涛,不动声色的道:“傅涛,你的商行,一年能赚多少银子?”他知道那几个商行每年赚很多银子,可具体多少他就不清楚了。
傅涛眨了眨眼,解决了驿站的事,他也放松下来,笑着道:“具体数额我也不清楚,不过王爷若是需要银子,两百万两以内,我可以做主借给你,利息给你最低的。”
朱由检双眼惊色一闪,傅涛眼都不眨的就能拿出两百万,可见那几个商行赚的远远过这个数字!
他掩饰着惊色,没有在意那个‘借’字,有些僵的笑了笑,道:“好。”
傅涛心里也分外别扭,勉强的与朱由检对付了几句,就头上冒着细汗的出了文昭阁,然后出了宫向着户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