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凯正话音刚落,那胖女人就凶神恶煞的道:“要是放他们走了,我们这酒楼还开不开了?阿猫阿狗都能跑过来,会坏了风水的……”
周建宇只觉得一股怒火冲头,恨不得现在撕了这女人的嘴!
朱栩神色淡淡,怒气升腾中不禁感慨,已经有好些年没有人在他面前这样放肆,随意的说话了,还真是让他有些怀念,再看向这个恶毒女人也没那么生气。
李凯正听着胖女人的话脑子勉强一转,还是决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道:“行了,我说算了就算了,那个周兄,还请楼上叙话,小弟还有许多事请教……”
惠通商行要整合成一个庞然大物,李凯正也不得不放低姿态。
周建宇哪里敢走,刚要开口,那胖女人又急声道“姐夫,怎么也要将他们打一顿,不然我们的面子往哪放……”
周建宇再也忍不住了,这样下去非得连累他不可,不理会那两人,向着朱栩道“皇……公子,楼上请,这里的雅间很不错,他们的茶叶特别好,您消消气,微,小的待会儿给您出气……”
朱栩唔了一声,点点头,迈步向前走去。
周建宇小心的陪着,半点都不敢大意。
李凯正看的一愣,心里顿时醒悟过来,连忙凑近低声道:“周兄,这位是……”
周建宇跟在朱栩身后,转头看向李凯正,神色凶狠的低吼道:“李凯正,给我想尽办法,哪怕是今天是死在这里!要是不能让公子消气,我保证你一个时辰内就会倾家荡产,牢底坐穿,全家流放琼.州!”
李凯正神色大变,心里陡然慌了起来。
周建宇是什么背景他太清楚了,那是傅大公子眼前的红人,进过宫受过赏的!
能让他小心翼翼的陪着小心应付,那年轻人来头肯定不简单,真要是让他倾家荡产,牢底坐穿,只怕不是说说!
胖女人见朱栩等人真的大模大样的进了酒楼,顿时一肚子火气,向着李凯正不满的叫道“姐夫,不就是个姓黄的吗?毛都没长齐,怕他干什么,就算他去告,那也是他硬闯我们酒楼……”
李凯正身体一抖,脑中如有一道闪电划过,僵硬着脖子转向胖女人,一双小眼睛瞪的溜圆,嘴角艰难的张开,一字一句道:“你说他姓什么……”
胖女人对李凯正今天的表现很不满,冷哼一声,道:“姓黄,姐夫姓黄的人多了去了,我们今天把他打……”
啪
李凯正猛的一巴掌,狠狠的抽了过去!
胖女人脸上四条非常深的掌印,她捂着脸,转过头,一脸的惊愕,张着嘴刚要说话,就看到李凯正一脸吃人的表情,整个人的身体都在发抖!
她吓傻了,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
朱栩来到二楼的雅间,打量一眼,道“确实不错。”
精致的屏风,考究的用料,奢华的布置,一切都尽显尊贵。
随着傅涛的惠通商行逐渐扩张,加之他的特殊身份,促使对商人本就执行不力的一系列歧视规定消亡殆尽,至少在穿着,用具上,与士林没有那么明显的区别。
周建宇站在一旁,哭笑两难,僵硬着脸道:“是是,这都是那李凯正购置的,本来李凯正约微臣谈点事情,没想到冲撞了皇上了,微臣该死。”
朱栩坐下,看着他道“朕是特地来找你的。”
周建宇浑身一颤,整个人都要立不稳,若是平时那是无上的光荣,现在他只祈求皇帝宽宏大量,没有迁怒於他。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搭话,只能僵硬的在那里,低着头,冷汗不停的落下。
“啊……”
“啊……”
“啊……”
突然间,楼下传来惨叫声,不用去看都知道是那胖女人的,伴随着的还有抽脸的响亮声音。
曹变蛟到楼梯旁看了眼,回来在朱栩耳边低声道:“是那女人被鞋子抽打,那个掌柜跪在楼下。”
朱栩手在桌上拍了拍,抬头看向周建宇道:“这点小事还不放在朕心上,那个谁倒是还有点分寸,带他上来吧。”
周建宇的嘴角这才动了动,心底大喘一口气,慌忙道:“是。”
周建宇蹬蹬下楼,将同样满脸大汗,六神无主的李凯正给带了上来。
“草民李凯正叩见皇上, 吾皇万岁!”李凯正一走过来就噗通一声跪地,大声道。
他说话的当口,楼下那胖女人的惨叫声越来越大。
朱栩手里端着茶杯,看了眼里面的茶叶,他喝了不少茶,单看看,嗅嗅就能分辨好坏,这茶,很贵!
“这酒楼是你的?”朱栩道。
李凯正跪在那,战战兢兢,心里害怕的要命,颤声道:“是,是草民前两年买的。草民该死,冲撞了皇上,请皇上重罚!”
朱栩喝了口茶,笑着道:“你说要怎么罚?”
李凯正心里将那小姨子给恨死了,顾不得抆头上的冷汗,道:“草民听说国库匮乏,我愿意捐出所有家产,充实国库,草民的家产有两百多万两,一定能为皇上解燃眉之急……”
朱栩神色不动,转动着手里的茶杯,若有所思的道:“跟朕说说,你做的是什么生意?”
李凯正心慌意乱,思考不了太多,听着朱栩的问,张口道“草民做的是布庄生意,织的是细密的乌.江布,这次进京,就是希望能借周掌柜的船,一起出海……”
朱栩微微颌首,又道:“你有多少织布机,多少人手?”
李凯正抿了抿干燥的嘴唇,道“回皇上,草民有十五台织布机,家丁三十人。”
朱栩又看了眼这酒楼的装修,按照李凯正所说,怕是他还有别的营生,应该拥有大量的田亩。
不过这让朱栩想到了更多,尽管他已经动用了不少手段,企图盘活大明的商业,可显然短时间还没有起太大的作用,农村还是农村,大户还是大户,并没有出现‘老板与工人’,依旧是‘老爷与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