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京城开始热闹,离着早朝的时间越来越近。更新最快哪怕是早上,一处处茶馆已经挤满了人,都在议论着这场大火。
国朝吏治的败坏是从万历后期开始的,江南以及西南时常出现士兵哗变,群众围攻府衙亦或者宦,要说真正这么激烈,火烧顺天府衙门,绝无仅有!
这是天子脚下,百官汇聚之地,谁人敢如此放肆!
茶馆内,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凑集在一起,颇为热切的讨论着。
“你们听说了吗?据说这是宗室王爷干的,是要发泄对朝廷,对皇上的不满!”
“我听说的可不是这个,可能是那些勳贵做的,他们才有这个能力!”
“别听他们乱说,我有兄弟在刑部当差,他说是那些士绅干的,已经抓到几个了。”
“真的吗?不是还有一种说法,说是东林那些余孽做的?”
“都被乱猜了,小心惹祸上身……”
“对对对,勿要多言,喝茶喝茶……”
在他们不远处,一身洁白长衣,看似颇为俊雅的年轻公子,闻言嗤笑一声,端起茶杯。
他对面是一身红杉的女子,眉眼间尽是英气,看着对面的男子,双眸里都是痴迷之色。
两人静静的坐着,喝着茶,不时看一眼楼下经过的人。
顺天府,刑部,巡防营的人来来往往,这件案子很大,一时半会都不会消停。
女子看着男子,俯身低声道“公子,廷议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说,我们做的能奏效吗?”
男子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没有说话。他对这个女子从一开始的厌恶,接着忍受,现在是淡淡的喜欢,可心里总有抵触,不愿与她多说什么。
女子最为敏感,岂能察觉不到他的想法,只是一直不愿意捅破,看着他神色,女子知道,他一定还有后招。
毕自严等人一夜没睡,现在是满腹苦恼。
内阁,内阁辅臣三人六部六人,一共九个人,每个人都紧锁眉头,满脸凝重。
各位总督,巡抚的心思越发的难测了,每个人都简言少语,慎之又慎,旁敲侧击的打听着景阳宫的态度。
“恐怕要生变数了。”毕自严环顾一圈,轻声叹道。
他说的变数并不是说‘政改’通不过,而是无法向朝野展示朝廷团结一致,支持‘政改’,只要出现杂音,在全国推广过程中就会平添一层层阻力。
孙承宗担忧的更多,道:“本来各省巡抚,总督对调任就不满,是皇上强压下去的,若是在廷议上争议起来,皇上再若是压不住火气……”
众人神色都微变,要是‘政改’廷议上出现皇帝杀人,官员下狱之类,无疑就会给‘政改’加上一顶‘蛮横’的帽子,惹出更多的麻烦。
即便是傅昌宗,周应秋等人都沉着脸,‘政改’是景正朝最重要的革新,要是这个出岔子,或许会将皇帝多年的谋划付诸流水。
一群人都陷入沉默,现在的难题不止出现在皇帝身上,可关键还在於皇帝。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毕自严看向傅昌宗,沉吟一声道:“傅尚书,你能否进宫面见皇上?”
毕自严的意思不言而喻,是要傅昌宗劝说朱栩,廷议的时候一定要压住火气,不管朝臣们如何,一定要给外界一种印象,那就是:朝廷众志成城,一心完成政改!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傅昌宗身上,这个时候,也唯有他进宫皇帝才会给三分面子。
傅昌宗却摇头,道:“诸位大人要皇上冷静,不如想办法控制廷议节奏,不要给其他人机会。”
众人都是暗自皱眉,
他们都觉得傅昌宗不想去浑水或者背黑锅,可也无法强迫,都只能默然以对。好半晌,孙承宗才振了振精神,道:“傅尚书说的没错,诸位巡抚,总督即将进宫,我们再谈一次,廷议务必要按照内阁的要求进行!”
众人知道也只能如此,结果究竟如何,得开了廷议才能知道。
各个巡抚,总督从京城各处整装待发,每个人都忍不住的看一眼顺天府方向。
这场大火,实在是牵动人心!
张瑞图,黄立极,赵晗,周维京,再到李邦华,张问达,黄承元等巡抚,分别从驿站,鸿胪寺或者自家出门,坐着轿子,马车,或者徒步,都在向东华门走去。
马世龙,傅宗龙,阎鸣泰,杜文焕,赵率教,贺虎成等一干总督几乎是在同时出门,目的地是西华门,而后与巡抚们汇合,去往皇极殿。
一处偏僻的巷子里,有六人藏匿,大早上的就蒙着面,手里都提着黑布包裹的东西。
六个人都紧贴着墙壁,唯有前面一个人伸着头,注视着不远处的一个巷口。
过了一会儿,领头之人转头,低声道“待会儿会有三波人,一定要干脆利落,清理干净。”
“是!”其他五人都低头应声,整齐划一,显然经过严格的训练,从眼神中就能看出,这些人都是死士!
领头的又转头看了一眼,回过头道:“之后按照计划,立刻赶赴东华门,若有漏网之鱼,彻底绞杀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