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横波躺在床上,理了理头发,轻声笑道:“明天早些时候将我拜帖送过去,我想谢谢他。”
虽然是无意的,但两次给她解围,顾横波对素未谋面的朱栩产生了一点好奇。
“好的小姐。”侍女道。
朱栩继续写着他的‘游记’,先入为主的一些念头在现实的冲击下发生着改变,他都一点一滴的记下,日后要有大用。
曹化淳很快回来了,禀报道:“皇上,事情已经办妥了。”
朱栩放下笔,站起来,伸了伸懒腰,笑道:“怎么样,这位冒公子有没有给你什么惊喜?”
曹化淳也是读书人出身,曹家是诗书传家,这位冒公子着实让他生怒,不过在朱栩面前,还是忍着道:“皇上,现在的士林风气,确实需要整顿。”
朱栩晃悠了一阵,笑而不语。
他起初是希望用皇家两院的学生来慢慢冲散现在的腐朽之气,可时间太长他等不了,接着希望借着政改,以朝廷的大义,自上而下横扫,可发现还是不行。
想要解决,唯独从根源上,思想上入手,辅之以政策大棒,那样才能事半功倍。
朱栩推开窗户,感觉着一丝燥热之风,目光遥遥的看着满天的星星,道:“圣人经典从古至今,历经补善,对四书五经,论语等衍生出无数的学问,可能有些不合时宜,太过陈旧,对年轻士子有所不利,朕打算召集天下大儒,对圣人之说从头到尾的,认认真真的重新注解,你觉得怎么样?”
曹化淳脸色微变,看着朱栩的背影,心里不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圣人经典是什么,那是金科玉律,不管是谁,哪怕是皇帝都要尊崇,不能有丝毫的不敬!
想要‘注解’圣人之言岂是一两句话的事情,也不是谁都有胆子去做的,哪怕皇帝下旨,只怕也没谁敢接!
轻者声誉扫地,成过街老鼠;重者史书如铁,遗臭万年!
曹化淳上前一步,在朱栩身后,躬着身,沉思再三的道:“皇上,奴婢以为,此事不可为。”
朱栩没有说话,已经料到了,粮食是填饱肚子,儒家比粮食还重要,是所有人思想的核心,行为做事的一切根本,怎么能轻易的‘注解’。
望着漫天的繁星,朱栩好半晌才道“春闱也快到了,命钱谦益在京主持,命温体仁南下应天府。”
曹化淳眉头越发紧皱,这两人都是礼部侍郎,袁可立病重,不能视事的情况下,这两人要控制今年的科举了。
可温体仁南下,只是为了科举吗?
曹化淳太了解朱栩了,犹豫着道:“皇上,恕奴婢大胆多言,凡是不可操之过急,京城的事情还没有落下,您还在京城之外,还有一大半路程要走,切不可再出事端了……”
朱栩眉头挑了挑,笑着道:“嗯,朕有分寸,你传旨就是了。对了,朕要在山.东多留一些日子,四处走走,你明日去船队,糊弄一下。”
曹化淳心里带着担忧,只得点头道:“遵旨。”
天空中,突然间出现一颗流星,快速的飞向北方,眨眼睛又消失不见。
“确实太快了……”
朱栩自语一声,虽然处境会越来越艰难,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弓拉的太紧了容易断弦。
他转眼间又想到了京城,旨意明天下午就会到,本就蠢蠢欲动的各方,不知道要上演怎样的群魔乱舞。
‘倒是真想看看啊……’
朱栩心里暗说,嘴上却道“去休息吧,这些天都累了,让禁卫也换班休息,不要太疲劳。”
“是。”曹化淳道,带着不安退出了房门。
朱栩洗洗弄弄也上了床,京城的事情要速战速决,他不能离的太远。
第二天一大早,顾横波的侍女就带着顾横波的拜帖向朱栩房间走来,却远远的就被禁卫给挡住。
“我们家公子正在休息,请回。”一个禁卫道。
侍女一愣,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心里嘀咕一句‘还真懒’,脆声声道:“这是我们家小姐的拜帖,请交给你们公子。”
被冒辟疆三番两次的闹,禁卫自然知道另一头住的谁,感应说话,旋即就直接拒绝道:“不用了,我们家公子不会见你们小姐。”
侍女登时睁大双眼,道;“你们知道我们家小姐是谁吗?”
禁卫眉头微皱,有些不耐烦的道:“不管是谁,我们家公子都没兴趣。”
“你……”侍女被气到了,想他们家小姐在江南一带,那是最受欢迎的,上到达官贵人,下到没有入仕的士子,哪一个人不是都拜倒在她家小姐的才情之下!
‘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侍女心里愤愤,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禁卫见她一走,又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朱栩自然早就起了,收拾一番,正好拉开门。
禁卫们立即转头,躬身示意。
朱栩摆了摆手,看了眼那侍女进门的背影,道“你们头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