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字旗帜在冷风中飘扬,给人威严,肃杀之感。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早就大亮,今天的太阳异常的刺眼。
前面那个二十多位置还是没有满,似乎有人在姗姗来冲。
高台上,一群人在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猜测着到底还有谁。更多的人是忐忑不安,忧惧不已,甚至还有一股骚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直到太阳高高挂在头顶,钦差钱谦益,江.苏巡抚方孔炤,总督傅宗龙,左参政许杰,应天府府尹施邦曜等人在才大步而来。
这几人都身穿朝服,远远看去就威风凛凛,给人信服之感。
在几人的身后,是王老大人王北承以及南直隶的一些在野宿老,他们都六七十岁,走的比较慢。
钱谦益神色平静,眼神却不时的闪烁,心里不安宁。
吴家的信他到底是拆开了,可拆开之后的难题,他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要怎么办。
施邦曜也是如此,低着头,眉头紧皱,惴惴难安。
天大地大,莫过人情!
至於方孔炤,傅宗龙等人都是面无表情,内心却好不了多少,不为自己担心,而是在恐惧朱栩,恐惧他真的将这么多人包了饺子!
一群人有序的坐下,然后都抬头看着前面,偌大的,空旷旷的场地,内心焦灼。
在方孔炤坐下没多久,几个家丁抬着一个椅子,小心翼翼的走上台阶来。
一群人看到那个躺在椅子上,睁着浑浊双眼,已经看不清表情的人,神色都是微变,不少人都忍不住站起来。包括钱谦益,施邦曜等人,更别说他们后面那些商人,士绅,勳贵了。
吴老太爷太老了,全身包裹在厚厚的衣服里,除了眨眼,他没有一点其余的动作。
吴家老大快步上前,向着方孔炤等人抬手道:“参见钱大人,方大人,傅大人,家父年迈,未尽之礼,还请诸位大人见谅。”
钱谦益等人皱眉,神色沉默,不知如何应对。
方孔炤等人对视,面上凝重——他们的名单上没有吴老太爷!
“哈哈,吴老太爷也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从他们对面,同样一身朝服,越发显得威风凛凛的曹文诏朗笑着大步而来。同时的还有吴襄与杨肇基。
众人一见都是脸色微变,这曹文诏是什么人,他们无比清楚,更知道皇帝为什么安排他来这里!
几乎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站起来,半是畏惧半是示好。
吴老大一见,连忙快走几步,抬手道:“一直想要拜见曹总兵,今日得见庐山真面目,真是三生有幸!”
曹文诏学着朱栩,笑眯眯的,拱了拱手道:“大员外客套了,是我一直想要拜会老太爷,可是不得门而入啊。”
简单两句话就好比刀光血影,四周已经有人情不自禁的悄悄退后。
吴老大极善交际,长袖善舞,连连谦虚的道:“曹大人抬举了,家父已经多年不见外人,连说话都费力气,这次也是皇上在南直隶演武,家父非要来看,我们三兄弟拦不住,这才勉强的给抬来的。”
吴老大的话说的是滴水不漏,暗含那么一丝马屁,这一丝马屁即是示弱也是试探。
曹文诏那是心思缜密的人,没多余的废话,笑呵呵的来到吴老太爷身前。
吴老太爷已经被换到安排的椅子上,坐在那,看着曹文诏走过来,勉强的点点头,眼神带笑的道:“好……”
虽然没人说话,可这里还是显得乱糟糟的,吴老太爷用尽了力气,曹文诏也没有听到一丝,只能看到他嘴唇开合。
曹文诏上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大声道:“老太爷,曹文诏给您见礼了,愿您长命百岁,福寿双全……”
吴老太爷眼神笑意更多,僵硬的点点头,嘴里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曹文诏不管是身份还是背景,在这里都是主人,说完这一句就转身,环顾一圈,大声道:“都落座吧诸位,军演马上就要开始了!”
“是是是……”
一群人心惊胆战的纷纷落座,对於今天这个‘局’越发的不安,扑朔迷离。
众人刚刚坐下没多久,一个个士兵端着框上来,里面放着一个已经调试好的望远镜,挨个派发,不时解释几句。
两百多人都惊讶不已,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放在眼前,数里内的情形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这东西我好像听说过,据说是海外夷人的东西,徐侍郎曾经还给一些人展示过……”
“上面着‘二十’是什么意思……居然数里外都好似在百米之外……”
“神奇!”
一群人兴奋的把玩着,坐在高台上,四处的看,尤其是军营附近的建筑看的那个是清清楚楚,自然越远就越不迷糊。
“土包子!”
曹文诏心里吐槽了一句,他手里的望远镜上面刻写是‘四十’,这是徐光启在崇祯二年与一个夷人做的,看的那叫一个远!
当然,还有一个写着‘六十’的,摆在最前面的一个椅子边上的小桌上——给朱栩预备的。
曹文诏做的是第二梯队,左右是吴襄与杨肇基,钱谦益,方孔邵等人。
杨肇基抬头看了眼太阳,转身向曹文诏低声道:“时间差不多了。”
曹文诏摆手一笑,大大咧咧的道:“皇上做事你放心,绝不会误事!”
杨肇基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见曹文诏如此肯定,便没有再说,安心的等着。
吴家的四人在第三排,三兄弟都面无表情,看着曹文诏,又看向前面不远处的那个空着的椅子,心里难受。
曹文诏的态度很嚣张,丝毫没有该有的礼敬!
三人都沉默,这个时候不能开口!
吴老太爷闭着眼,一动不动,如果不去探鼻息,谁都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第四排就是王老大人等一些前朝官员,或多或少都与现在的朝廷重臣牵扯,他们都还算平静,毕竟在这之前他们就找方孔炤‘投诚’了,并且得到了一些‘保证’。
第四排是一些已经边缘化的勳贵公卿,还有一些是对朝廷有功勳,加封的在野有望人士,这一波人都还算坦然,他们都是冷眼旁观,没有参与‘罢市’。
往后就复杂了,商人,士绅,官吏等等,乱七八糟几乎什么人都有,也是一方有影响力的人物,在应天府甚至是南直隶有头有脸。
这波人最是忐忑, 因为他们无权无势,冲锋在最前面,对於他们是炮灰的身份是心知肚明。都在担忧,皇帝是否会将他们一个个就地斩杀,然后抄家灭族,如北直隶那样。
高台上,两百多人,每一个都有不同的心思,交汇着,挣扎着,目光四处游荡,不时瞥向右侧那道台阶,焦急的等待着那里的人上来。
在一群人焦躁难耐中,千呼万唤,朱栩终於漫步上来了。
“皇上驾到!”
曹化淳率先出来,目光冷淡的扫过一群人,长声道。
曹文诏三人立马起身,接着是后面的吴家,然后是一排排,两百多人,齐齐起身。
“……参见皇上!”
声音很混乱,行礼也不齐,最终都是一样,单膝跪地的,抬手躬身的,双膝跪地的,不一而足。
朱栩身龙袍,尊贵威严,龙行虎步,左手背后,右手一挥,沉声道“平身!”
“谢皇上!”一群人起身,无数目光落在朱栩身上,然后转瞬又逝。
朱栩没有理会,坐到椅子上,目光看着前方,朗声道:“开始吧!”
“遵旨!”曹文诏应声,然后走到围栏前,大声喊道:“景正元年,五月二十一,大演武,开始!军演目标:我十万大军,攻克敌人二十万大军守卫要塞!”
咚咚咚
曹文诏话音一落,两边的鼓声如雷,在朱栩等人头顶轰鸣。
一个个士兵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手里的旗帜用力挥动,飒飒作响。
嘭
在场地正前方,一门火炮开火,在天空中炸响,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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