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成龙听到‘回去’两个字,心里突然一动,好似有什么东西被触动,转头低声道:“收拾一下,咱们今晚就走。”
书童一怔,道:“少爷,今科你不考了吗?”
於成龙点点头,目光看向窗外,道:“现在时局不明,我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书童也耳濡目染了一些,见此也就答应一声,去收拾东西了。
於成龙这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贡院,钱谦益的院子却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我们要见钱大人……”
“给我们一个说法!”
“请钱大人出来……”
士子们将这里前后门都给堵了,吵吵嚷嚷的大喊大叫。
一个家丁跑过来,满头大汗的道:“老爷不好了,现在前后门都被堵上了,他们说了,要是见不到老爷,就不走了,一日不见就一日不走!”
这里是钱谦益暂住的地方,是历任学政或者主考官等居住的地方,他此刻站在屋檐下,已经将外面的喊叫声听的一清二楚。
他近来又胖了些,一身精致华服,挺着大肚子,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小眼睛微微闪烁。
实际上,他心里现在也在嘀咕,之前皇帝确实有旨意,要严厉整治今年的科举,禁止一切的‘违规’士子科举,可是……真的要这么做吗?
这么一来,整个南直隶非得天翻地覆不可!甚至整个大明都将不太平!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何况是更重要的官途!
离正式考试没多久了,他总在等,等朱栩的‘更正’的旨意,可冲冲没有等到。
钱谦益心里也不宁,如果这次科举办不好,他这个主考官自然是首当其冲,不说清名有损,皇帝会不会拿他背锅,这南直隶至少他是回不来了!
“老爷,怎么办?”家丁抬头看着钱谦益,问道。
钱谦益眉头一蹙,没好气的冷哼一声,道:“他们愿意闹就闹,拿我的请柬,去请傅总督来一趟。”他要做两手准备,如果等不到旨意,他们就要咬牙执行禁令。现在清名,官声这些,远不上‘圣心’,他不能让皇帝失望,否则就真的绝了仕途!
家丁一怔,还是连忙道“是老爷。”
对岸的贡院闹纷不休,秦淮河上的教坊同样热闹非凡。
媚香楼,在秦淮河上鼎负盛名,因为出了数个‘名妓’,秦淮河上的划船有十多艘,在过去累日不休,迎来送往,都是达官贵人。
此刻,倒是没有了那些达官贵人,因为他们都忙着要在‘新政’中分一杯羹,正打破脑袋的往里钻。现在的都是一些不大不小的商人、士绅之类,争抢不到好处,这会儿只能找些事情娱乐, 或者说借酒浇愁了。
“韩员外,听说朝廷要梳理天下赋税,收我们的税粮不算,甚至要厘定佃户的最低租子……”
“我听说还不止,巡抚衙门刚刚成立了都田司,准备重新丈量田亩,登记户丁……”
“税粮这些都还好,我听说都税司那边正在筹划一个‘一条税法’,对所有商籍进行登记,征税,要十税一!”
“十税一,这么高额的征税吗?朝廷这是又要打压商人吗?”
“可不是,现在灾情严重,国库空虚,肯定想方设法的巧立名目,与民争利了……”
“哎,这些我们都无可奈何,若是不能混个一官半职,怕是以后没有安宁日子过了。”
“呵呵,我们能怎么办?那么多老大人,豪门大户,怎么可能会轮到我们,等着吧,要不了多久,巡抚衙门就要对我们下手了。”
“不行,这样下去我们家产非得被充公不可,你们说,我们能不能像盐商那样,也……”
“不要想了,别说咱们没有盐商的实力,就是真有,那些老大人也不会坐视,再说了,巡抚衙门定然不会允许发生第二次……”
桌上的一群人推杯换盏,又长吁短叹。
没多久,‘姨娘’领着一群十六七岁妙龄少女进来,一群人的气氛顿时炽烈起来,仿佛将所有的一切都抛之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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