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昌宗是一种沉稳型的官员,不问绝对不说话的那种,听着孙传庭的话,他面上不动声色,道:“汪阁老出自政院,现在政院拮据,他有所回馈,也属正常。”
孙传庭微笑,没有再说。
现在朝廷各个部门都在推动‘新政’,处处都需要银子,不管是内阁,还是大理寺,缺口都不是一般的大,何止政院拮据,汪乔年为了银子,差点没将毕自严的门槛踩烂。
毕自严一直没有说话,他面上瘦削,冷幽,眼神冷静,他看着傅昌宗,眉头微皱。
傅昌宗的入阁,毕自严是有三分不情愿的,这个人是干清宫的舅父,任户部尚书多年,一直扮演皇帝代言人的角色,外加是盛传的‘帝党’魁首,朝野上下,不知道多少人唯他马首是瞻,他的影响力,甚至高过内阁‘首辅’的他!
“宋应星,是否会入阁?”忽然间,毕自严问向傅昌宗,淡淡问道。汪乔年是政院副院长直接升任大理寺卿而后入阁,如果这个形成惯例的话,那宋应星也将直接跳入内阁。
这个惯例一开,后果难言。
傅昌宗微微摇头,片刻才道“应当不会,宋应星不是徐光启,皇上曾与我言,他不适合做官,也不应该做。”
毕自严看着他,微不可察的点头,直接道:“户部那边,你再走一趟,今年的预算,必须要改一改,一些地方,一定要压缩,不能这么大手大脚,咱们当家知柴米贵,钱粮要用在刀刃上,精打细算。”
傅昌宗知道毕自严的想法,他想要缩减赈灾,移民的用度,还包括军费,工部的工程款等等,专注於推动‘新政’。
傅昌宗想了想,道:“这件事,张尚书那边很坚持,他认为灾情越发严重,民情必须顾及,否则会有大乱子,轻易不松口。”
张秉文出去走了一圈,对民情认知很深,他认为不管任何时候,只要灾情没过,赈灾如何也不能断,分毫不能少。为此他与内阁争执了很久,始终没有让步。
外加各部门都有自己的想法,不同意削减自己的预算,因此,毕自严想要集中财政的想法,遇到了不小的阻力。
毕自严看着傅昌宗,神色斟酌,道:“傅阁老,本阁老希望,你能以内阁为重,内阁需要团结一致,方能成事。”
傅昌宗看向毕自严,知道他的意思,肩膀上压力陡然大增。
他虽然有背景,有人脉,论影响力不弱於毕自严,但他到底是下官,若是真的闹得不愉快,或者内阁非走一个不可,他相信,会是他。
傅昌宗暗吸一口气,默默点头,道:“晚上我请张尚书吃个饭。”
毕自严这才满意,旋即道:“内阁的分工,你有什么想法,要是不满意,我们再商议。”
毕自严倒是没有徇私或者刻意打压傅昌宗,给他压足了担子,分管户部,工部,联络南直隶,浙江两省,这可以说,给足了傅昌宗面子,分量十足。
傅昌宗微微躬身,道:“下官没有异议。”
毕自严对傅昌宗的态度还是满意的,若是傅昌宗‘一意孤行’,内阁将举步维艰,有了这样的合作态度,内阁的工作就容易得多,傅昌宗也会成为一大助力。
朱栩坐在干清宫,俯看两座大殿,里面的一些人与事他看的分明,对此是比较满意。
现在事情都上了正轨,省去了那些羁绊,费心思的地方少了很多,是要好好做事了。
朱栩在干清宫,内阁两边跑,加速处理今年的总结,以及明年的计划。
今年的事情,无疑是相当复杂的,哪怕是有内阁六部等总结删选,
还是庞杂无比,一旦埋头进去,很难挣脱出来。大明朝廷上下,几乎都在团结一致的处理政务,进行高度的轮转。
另一边,曹变蛟已经在天津卫登船,前往朝鲜。
大明准备了这么久,终究要动真格的了。
驿馆。
德川明秀,青山龟松两人对坐,一个一脸便秘的难受表情,一个面沉如水,阴鹜阴冷。
“真的没办法避免吗?”德川明秀看着青山龟松,一脸的挣扎,满心不是滋味。
青山龟松看着德川明秀,道:“若殿,放弃吧。”
德川明秀并不傻,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他还是不甘心,明明是两败俱伤的事情,为什么总有人乐此不疲,战争真的就不可避免吗?
“明人,真的要发动战争了吗?”德川明秀不死心,目光灼灼的看着青山龟松问道。
青山龟松阴鹜的脸上出现一抹冷笑,道:“明人太自大了,他们忘记了几十年前,太阁殿下是怎么教训他们的了!这一次,他们竟然敢打我们倭国的主意,等着吧,公方殿会打的他们满地找牙,全军覆没!”
德川明秀已经明白,他这次来,无非就是拖延时间,探一探明人的底细,德川家光那边,早就有了计划,不会与明人议和的。
他看着青山龟松,欲言又止,最后痛苦的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桌面默默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