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儿瞥了眼朱慈熠,又低声道:“小姐,毕阁老这一趟,风向变了不少,咱们的生意受到了不小影响,一些商会已经暂停供货,据说,要换到广东去。”
布木布泰轻轻挥了挥手,微笑着与儿子下棋。
她表面平静,心里却不安宁。
她能立足,这个神龙府是最大的依仗,将来他们母子在宫里的地位还要指靠,是万万不能倒的。
若是神龙府不再能替干清宫赚银子,她就没用了,那庶出的三皇子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
布木布泰心里思索着,不自觉的走错了几步棋,小家伙乘机赢了,欢呼一声,径直跑了出去。
布木布泰连忙招呼道:“快,派人看着,别让他乱跑。”
“是!”苏沫儿应了一声,快步追了出去。
不一会儿苏沫儿又回来,道:“小姐,人已经派出去了,三殿下不会有事。”
布木布泰已经收敛思绪,变的如过去沉静,端起茶杯,慢慢的思索着,道:“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苏沫儿抿了抿嘴,走近低声道:“这个人做的相当谨慎,缜密,我也是好不容易查到一丝痕迹,还担心被他察觉,立即就缩回来,应该没有被发现。”
布木布泰点点头,眉头蹙起。
毕自严来了,固然有些麻烦,但不足以让布木布泰太担心,可是,她很早就察觉到,在神龙府有一股暗中势力,一直在暗中跟着她,看似支持她,实则上从中牟利,不断破坏她的规划,影响她的计划,现在,更是有些尾大不掉之势。
但是这股势力很特别,她查了好些年也只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连幕后主谋是谁都不知道。
布木布泰苦思半晌,抬起头道“最冲,我估计明年就会入京,回宫。”
苏沫儿脸色大变,道:“小姐,那神龙府怎么办?那帮人来势汹汹,已经把持了不少商户,商会,有您在还能压着,若是您不在,您的心血……皇上的大计可就毁了……”
布木布泰抬头看了她一眼,起身走进内房,道:“皇后娘娘生下四殿下,有些照顾不过来,熠儿也大了,不适合住在坤宁宫。”
苏沫儿听着这些理由,神情不安,道“小姐,这些事都能再放一放,这神龙府可是您的根基,若是没了神龙府,您就什么也不是,不说皇后有了嫡子,大皇子更是受宠,二殿下,三殿下是庶出,还是他们眼中的半夷人,妄念虽然不敢想,但想要安身立命,这神龙府脱手不得,更不能脱手这么早……”
布木布泰坐到书桌前,从桌子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帐簿,然后拿出纸笔,翻一页,看一眼,写几个名字,再翻一页,写出一个名字,不断的翻着,不断的写着名字。
苏沫儿不明其意,看了一阵,道:“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布木布泰翻了七八页,便没有再动,放下笔,看着纸上的二十多个名字,抬起头道:“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具体有哪些人,但只要排除一些不是我们的人,那就简单了。”
苏沫儿眉头一皱,心惊道:“小姐,这是要打草惊蛇?”
布木布泰蹙着的眉头舒展,望着窗外,目光幽静,道:“外面的人都说朝局即将大变,实际上,何止是朝局,皇上心中的沟壑, 外人能看到三成就算聪明了。毕阁老这趟来南直隶,怕是看到的更多。”
苏沫儿听的是心惊肉跳,连忙走近一步,压低声音道:“小姐,你要做什么?”
布木布泰收回目光,道“不是我要做什么,是皇上要做什么。告诉李公公,这些名单可以派人盯着,或许是一份功劳也说不定。”
这李公公就是朱栩排到布木布泰身边的李德勇,是宫里的老人,现在统管神龙府的锦衣卫,巡检司,驻军,可以说是,位高权重了。
苏沫儿听着,大喜道:“是小姐。”
布木布泰神色从容,窗外忽然响起朱慈熠的吵闹笑声。
布木布泰走到床边,看着小家伙追着一只西夷狗,欢快的不行,脸上的笑容陡盛,轻声道:“准备一下吧,毕阁老用不了多久就回来,请巩驸马一起来。”
“是。”苏沫儿道。
在离布木布泰的独栋小楼的不足五百米处,一座名叫高兴酒楼,外表普普通通,却格外的高大的,这里的贵在神龙府也是数一数二,是最为顶端的酒楼,没有之一!
在二楼,一个少妇慵懒坐在窗口,望着海边方向,神情尽皆是古怪的,狡黠的笑容。
一个婢女站在她不远处,低着头,道:“夫人,毕阁老已经去码头了,以他的性格,肯定会有所动作,会影响到咱们,咱们生意这么大,耽误十天半个月损失会不少,下面的人问,是否做些事情?”
少妇眨了眨眼,搭起胳膊,磕着下巴,懒懒的道:“有人比咱们担心,不着急,陈夫人比我们着急,去,把那个礼物送去,或许就不会这么紧随着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