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栩的车队再次向前走,但很是泾渭分明。曹变蛟的禁卫在后面,洪承畴的骑兵在前面,禁卫的防备态势非常明显。
同时,车队后面隐隐有军队在疾速在赶来。
洪承畴骑着马,走在前面,儒雅的脸上很是平静,仿佛对后面的事情一无所觉。
一个副总兵有些奇怪,走到洪承畴身侧,疑惑道:“大人,禁卫这是意思?防备我们吗?”
他不明白,洪承畴自然心里有数,表情平静,心里很是不安。
这一次做的太明显了,即便皇帝不起疑,曹变蛟也会警惕,不值得奇怪。
洪承畴望着前面,不动声色道:“不用管,咱们护送皇上去行辕,然后就返回驻地。”
副总兵又回头看了眼,道“是。”
不止副总兵疑惑,洪承畴带来的骑兵都很疑惑,不时回头,神情古怪。
朱栩还没到行辕,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景德镇。
毕自严已经到景德镇三天了,见过了这里大大小小的官员,这个时候刚刚睡下,就被随从官员唤醒。
听完整件事,毕自严眉头紧拧,目中闪过一道厉色。
这个随从官员是户部清水司的员外郎,秦重偕,他坐在毕自严身前,神色凝重,道:“大人,这件事非同小可。洪承畴肯定有问题,甚至是卢象升也值得怀疑。”
卢象升之前山东总兵,后来执掌京城巡防营,继而是兵部侍郎,现在是南方战区的大都督,地位非同小可!
洪承畴带兵多年,在江西根深蒂固,手里握有精兵。
这二人要是图谋不轨,那真是泼天大祸!
毕自严摇了摇头,作为首辅,虽然对军伍避嫌的极少插手,但不代表他不了解。
毕自严沉吟一阵,道:“洪承畴有没有问题两说,卢象升肯定没有问题,他应该是被人设计了。”
卢象升身在福建,他手里的南方大营身在南方,想要图谋什么也是鞭长莫及。
但洪承畴这个人,朝野向来是毁誉参半。之前屠杀俘虏,后来对官兵优待过厚,被弹劾不知道多少次。
近来关於他的家资百万的传闻是越演越烈,只不过是查无实据,朝廷无从处置,一直对他冷处理。
秦重偕听着毕自严的话,神色越发凝重,道:“洪承畴手里有两千精锐骑兵,饶州府的府兵听说也是他的旧将,加起来就是五千人,皇上,大人都在这里,若是有心人推波助澜,立地祸起江西!”
毕自严看了他一眼,道:“你去告诉跟我来的所有人,让他们噤声,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饶州府,江西这边来问,都不要去管,一个字都不准说。”
秦重偕看着毕自严,眼神里异样一闪而过。
大明现在的朝局相当敏感,仿佛所有人都心思叵测,难以揣度。
毕自严看到了,但是没有在意,表情漠然的思索一阵,道:“皇上预计什么时候到行辕?”
秦重偕道:“本来……现在可能要两个时辰左右。”
毕自严道:“让所有人都起来,跟我去行辕等着。”
秦重偕一怔,要提前两个多时辰?不过旋即神情一凛,道:“是。”
秦重偕刚要走,毕自严又道:“将张荣穘也叫上。”
秦重偕顿了下,道:“是。”
张荣穘,是皇后张筠的伯父,虽然被除爵,但地位摆在那里,这个场合不能缺了他。
在另一边,朱宗汉已经进入景德镇,一群黑衣人围着他,面色难看。
“是不是泄露了消息,让洪承畴来救狗皇帝!”
“时间这么好,肯定是早就算计好了,知道我们计划的,
只有你!”“你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一群人盯着朱宗汉,神色冰冷,面露杀机,毫不掩饰。
他们都是女真人,筹谋了这么久,就被洪承畴突然出现给破坏了。
朱宗汉脸色漠然,对於他们的威逼视若无睹,等他们话结束了,才慢慢道“洪承畴不是我的人,也不是我安排的。”
几个黑衣人逼视着朱宗汉,其中一个直接道“主子,你到底是站在明朝一边还是我们一边?”
朱宗汉的出身,身份比较复杂,现在行事也是相当复杂,他们不得不起疑。
朱宗汉环顾一圈,道:“我给你们安排好了,去南安南吧,其他各地的我也都安排了,全部送到多尔衮那,在南安南……安安分分,莫要再起其他心思。”
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拔刀,目光冰冷道:“看来你是彻底背叛我们了,那就留你不得!”
他刚要向前冲去,门缝,窗户忽然伸出十几道箭矢来,横亘在他们与朱宗汉之间。
几个黑衣人神色冷漠,领头的道:“我们不会放过你的!”说完,迅速转身离去,消失在黑夜里。
朱宗汉面无表情看着他们离去,眼神很是复杂。
片刻,一个走进来,道:“大人,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