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近几年一直在府里,除了打理一下那点生意,基本就在府里听曲,看舞,乐的逍遥自在。
外面的风雨再大,只要刮不到平王府,他都不管,因此近年他是又胖了一圈。
当然了,这次风雨罩到平王府头顶了,平王也不打算追究。
外面风雨太大,足以摧毁平王府!
平王看似两耳不闻窗外事,可身在京城,仅剩下的几个亲王之一,又深受朱栩信任,重用,如何能独善其身,自享安宁?
这不,前一阵子被人算计,损失了一万两银子,现在又有人直接找上门了。
眼前这个人,三十多岁,是天启六年的进士,按理说现在的官位应该不低,但他是东林党的信徒,这些年没少为东林党摇旗呐喊,哭诉冤情,因此被排斥在朝廷之外,难以入仕。
平王听着他的慷慨陈词,面无表情,小眼睛一眨不眨。
他身边给他按肩膀的几个婢女,早就吓的不敢出声,缩着头,瑟瑟发抖。
这个人的这些话,完全是大逆不道,就差直接谋逆了。
这个人说了一大通,然后眼神定定的看着平王,沉色道:“王爷,你难道就不该说句话吗!”
平王理了理身前的衣服,歪了下头,表情一动不动。
他很清楚,外面的‘倒阁’声音喧沸入云,朝廷里不少人心思也是各异,都或明或暗的想着孙传庭倒台,推波助澜。
孙传庭这一年做了太多的事情,这些事情等同於等罪了所有人,是朱栩大政下的具体实施者,注定要被所有人唾弃、反对,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平王没有说话,冷静的出奇。按理说,在这么一番慷慨陈词下,涉及祖宗家法,做为子孙,必须要反驳一二,顾全面子与自尊。
但平王就是没有,淡定的一如往常。
这个读书人盯着平王,打量一阵,忽然道:“王爷,您不会为了苟且,贪图富贵享受,连太祖太宗打下来的江山,制定的家法都不要了吧?”
平王也是久经沉浮,是当年的国本之争的受牵累者之一,经历的太多,哪里会被这个人的激将法给骗到。
“你想要本王做什么?”平王淡淡的开口,声音略带沙哑,还有一丝冷漠。
读书人见平王终於说话了,顿时道:“请王爷上疏皇上,罢黜孙传庭,溯本还原,恢复祖制,告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平王肥胖的身体依靠在椅子上,盯着这个人打量,道:“谁让你来的?”
读书人眉头一皱,道:“王爷,这些都是学生的肺腑之言,难道您真的就没有一点触动,一点想法吗?”
平王看着这个读书人,艰难向前,拿起一杯茶,端着茶杯道:“年轻人,听我一句劝,有野心是好事情,但被人利用,会死人的。”
读书人听着平王的话,毫无波动,更无怒气,抬着手道:“王爷既然不肯为大义援手,那学生就不为难您了,学生告辞,这就去信王府。”
平王看着他的背影,表情变得相当严肃,甚至罕见的露出一丝杀机来。
整个大明都看得出,当今皇帝与他的五哥信王关系微妙,并且那句谣言一直耿在朝野所有人的心头。
‘信王不王,景正不正’——这八个字,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让人相信,哪怕一些当初就在天启驾崩床前的人,心里也动摇起来。
对於平王来说,不止在於当年天启传位是确凿无疑,人证物证无可辩驳,还在於,当今皇帝已登极十多年,早已经完全掌握朝局,更是在推动涉及大明方方面面的‘景正新政’,要是皇帝逼不得已杀了信王,将不会是夺嫡,夺位的兄弟阋墙那么简单,整个天下都会未知沸腾,那句谣言就越发的有了‘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