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足足到了深夜,孙传庭也对很多地方进行了修订,才算完全通过。
入夜,干清宫。
煤油灯将东暖阁映照的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朱栩与孙传庭对坐,君臣二人都是大松一口气的表情。
这三天过去了,不止说明他们对朝局的控制力在加强,也说明对於‘新政’的发展,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朱栩坐在软塌上,抱着热乎乎的茶杯,感慨道“今年总算是过去了,八年了。”
景正七年结束了,景正八年已经开始,也就是历史上的崇祯十四年。
孙传庭坐在朱栩对面,手里也握着茶杯,没有在外面的严肃,眉头深锁,神色不掩饰忧虑,道:“越是顺利,臣越是担心,明年臣要做的事情很多,一不小心可能就是在点火,若是再有暴风,只怕是冲天大火,想灭都无处着手。”
朱栩看着他疲惫的脸色,不由笑了声,道:“火是肯定有的,大风也不会少,但要说能有刮倒朕的暴风,朕没见过,也不相信会有。”
孙传庭一怔,连忙道:“是,臣失言了。”
朱栩知道孙传庭面对的压力,拿起茶壶,给孙传庭续水,道:“无需那么担忧,我们之所以会遇到这种情况,无非就是走的太快,太急,这是现实所逼,我们也没有办法。现在已经不同於朕登基之初,这么多年下来,该做的朕与毕阁老都已做得差不多,差的这最后一哆嗦,你可不能泄气。”
孙传庭当然没有泄气,苦笑一下,而后收敛表情,肃色道:“是臣之前太过乐观了。臣上半年,打算对县一级的官吏进行调整,主要是针对北方,顺天,山东,山西三省,同时对收购来的土地进行丈量,对困难人口进行登记,审核,下半年,就能开始分地。一旦分地开始,朝报以及各地报纸就会进行铺天盖地式的宣传,再加上免税,低税赋,百姓们的那些顾虑消失以及谣言破碎后一定会站在朝廷有一边,彻底孤立那些反对‘新政’的士绅,再到明年,事情就好做得多了……”
朱栩微笑,道“嗯,这些事已经算是水到渠成,你专心做。另外就是工部的事情,不能停,还要加大力度,趁着灾情,对河道,道路等进行整修,建造,事半功倍,不止眼下以工代赈,也算是千秋之事,不要马虎。错过现在的机会,日后就难了。”
孙传庭道:“臣明白。 皇家银行那边的‘四万万白银计划’会给朝廷大量输血,国库未来三年不缺银子,粮食,对於帅府,工部,臣不会再打主意,皇上放心。”
朱栩抱着茶杯,道:“这些朕不担心,你放手去做,六月左右皇后,贵妃要生育,七月朕会再次出京,去承德。这一次,慈宁宫也去,皇嫂怕被人烦,朕也就更烦,这次宫里都走。”
朱栩自然不是因为怕被烦,而是近来不断爆发的瘟疫,唤醒了他的一些记忆,他记得,在这阶段附近,京师爆发了各种瘟疫,包括鼠疫,天花等等,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虽然环境已大不同,朱栩还是想防万一,将身边的人带出去,外加张太后的身体也需要好好疗养一番,承德正合适。
孙传庭等人都知道,朱栩出京从来不是单纯的避暑,一样在忙着各种事情,同时,也是为了让他们放开手脚。
“臣明白,臣会安排好一切,皇上放心。”孙传庭平静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