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密西西比州。
作为联邦生产总值倒数第一，贫困率14%，每天至少发生一起谋杀案，又距离墨西哥如此之近，但密西西比州同时也是联邦宗教信仰最为信仰虔诚的州之一。
曾经有句笑话:墨西哥是地狱，因为它离联邦这个天堂太近了。那密西西比州，就相当於天堂与地狱之间的荆枣之道，无数魑魅魍魉於黑暗边缘厮杀行凶，赢了拿钱去拉斯维加斯享受，输了绑石头去墨西哥湾旅游。
利克县，莱娜镇里，所有居民都走出家门，畏惧地看着夜空下燃烧的教堂。
警察在维持现场秩序，但居民们都很安静，站在警戒线外默默不言，明明现场里足足有几百人却如此寂静，夜空下只有教堂传出来的火焰炙烤木材的爆响，以及人类的惨叫声。
治疗好伤员的守望者维克托忍不住哆嗦一声，掏出一根香烟点着，嘟囔道:“真是渗人。”
这时候，燃烧的教堂里走出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他身上满是血迹，双手夹着两个小孩子。
他一出现，教堂外所有居民都马上跪下来，以头吻地，凄声悲泣:“审判我，宽恕我，拯救我！”
“审判我，宽恕我，拯救我！”
他们不停重复这句话，但在焰光照耀下，他们的脸容却是狂热和快乐，仿佛是要论功行赏的战士般。
“我没资格审判你们，只有法律才有资格;我没资格宽恕你们，只有被害者家属才有资格;我也没资格拯救你们。”
男人放下怀里昏迷的小孩子，大声说道:“我只是一个凡人，能拯救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
“将他们全部压去警察局审讯，不要让犯罪分子逃离法网。”
“是！”
跪拜的人们被警察拖走，他们挣扎反抗苦苦跪拜不愿离开，有人高声哭喊:“不，你是上帝的使者，神的儿子，人间的圣者，天使！”
“天使扎克，审判我，宽恕我，拯救我！”
这时候扎克已经带着队员回到轿车上，提上车窗屏蔽外面的声音。注意到气氛有些沉闷，扎克笑道:“暂时没有新任务，你们回去之后可以放几天假，该冥想冥想，该去酒吧去酒吧。”
“队长我怀疑你针对我，我早就不去酒吧了。”维克托摁灭香烟，说道:“不过队长你不心动吗?嘿嘿，一大群人愿意将自己的生命任由你主宰哦。话说，这是第几个将队长你作为神灵的宗教了?”
“心动什么?成为鞋教崇拜对象有什么好心动的?”扎克冷声说道:“我只感觉恶心。”
维克托十分理解地说道:“也对，就像是女明星知道有很多男人拿着自己照片打手枪，换做谁也会不爽吧?”
出现了，维克托的奇妙比喻！
又恶心又下流但又无法辩驳！
其他队员憋着笑，看见扎克一脸黑线，本来就很多刀疤伤痕的脸就变得更显凶恶。
“哎队长你别打我啊，我可是负责开车的，骚扰司机可是违法行为。”维克托看见扎克抬起手就连忙拿出法律当做挡箭牌，一脚踩下油门风驰电掣。
扎克悻悻放下手，冷声说道:“反正又是一个借着我名义放纵自己玉望的鞋教，都21世纪里还搞什么献祭，召唤，恶魔仪式，造成足足近百人死亡……一群畜生！”
“说到这个，
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
“但我还是要讲，”维克托说道:“队长你不如整整容吧，我刚才看了看他们内部的小册子，教义里似乎认定你是‘堕落天使’，所以才想着举行献祭之类的堕落仪式来取悦你，强化你。”
维克托瞥了扎克一眼:“虽然很不好意思说出口，但队长你长得真的很像《恶魔五月哭》里那些又丑陋又强壮又变态的异形恶魔。”
后座里的守望者心里简直是火山爆发你真的不好意思就别加那么多形容词啦！
换个地方，维克托早就被扎克蹂躏成洋娃娃了，但维克托将开车当做挡箭牌，守法天使扎克只好忍下这口气:“就算我变好看了也一样！他们只是选一个超凡者作为自己的祈祷对象！”
“这可不一样，如果你好看的话，大家就会自发组成你的后援会，你看看那个布”
“布?”
维克托歪了歪脑袋，摇摇头:“没什么。但说真的，队长你稍微整理一下形象，然后以天使身份公告全国，表明自己的唯一官方后援会是守望者，信徒如果想接近你的方法就要好好学习争取成为守望者，或者花钱找后援会会长维克托买天使握手券，其他信仰方式都是盗版侵权行为……”
噗。
后座的守望者都忍不住笑出声，扎克瞥了一眼维克托，心里也没那么生气维克托这个人千般不好，但精通活跃气氛。
掀翻鞋教对扎克来说只是家常便饭，但对於其他守望者未免太恶心太痛苦了。有维克托在，至少能让他们不会沉浸在人性的丑恶之中。
虽然维克托该打的还是要打的。
“我是无神论者，我绝不会心持信仰，也绝不会成为信仰本身。”
维克托毫不惊讶，扎克已经不止一次在守望者里说过这番话了，不过他还是坚持道:“所以你要为了自己无聊的原则，任由这些鞋教继续在联邦大地上出现?你自己也知道，正是因为你成为了联邦荣耀，所以那些人民才会狂热地参与到对你的信仰，你看这么多鞋教哪有人信仰嘴臭游戬的。”
“而作为联邦荣耀，守护人民不正是你的责任吗?你就不能放下虚无缥缈的原则，说一些善良的谎言，让人民远离那些邪恶的漩涡?”
“不能。”
扎克沉声说道:“我不是弥赛亚，我没法拯救任何人，我也不能回应他们的期待。一旦我踏出这一步，短时间内的确可以遏制鞋教现象，但长时间只会让更多人沉浸在虚无却触手可及的信仰中。”
“如果做不到，就不要给与希望。”
“我不是上帝，也不是天使，我是人。我不在天堂，我在人间。”
“我宁愿他们跟游戬一样喊我鸟人，我都不愿他们尊称我为天使。”
维克托感叹一声:“但虔诚的人不会轻易改变。”
“医院的墙壁比教堂聆听过更多虔诚的祈祷。”扎克说道:“如果非要抱着什么才能活下去，我会告诉他们:相信科学。”
“没有什么比现役天使说这番话更让人信仰破灭。”维克托笑道:“所以，你是不喜欢无上至尊，所以才建议往世界树倾斜吗?”
扎克摇摇头:“不是，我对无上至尊十分尊敬，而且无上至尊哪怕不是世界树的首领，他的意愿也能大幅度影响世界树。”
“玄国微博上的超凡者说了，无上至尊和任奈瑟去世界树，触发了仙宫和世界树成员的未来回响，足以说明世界树对无上至尊的态度。”
“之所以倾向於跟世界树合作，而不是跟仙宫合作，那是因为……”
“你被猴子打了?”维克托随口说道。
扎克没有理他:“那是因为仙宫对世间干涉太多次，与仙宫接触，会令联邦的独立性受到影响。”
“而相反，世界树对世界干涉力度很小，而且十分愿意跟我们合作。在《世界树下的魔法师》里，维克托你就曾与魔法师并肩作战。”
“而且世界树的法术体系跟现在完全不一样，无论是魔法还是新出现的真理，都跟灵气体系迥异。如果能接触这两份力量，联邦绝对能弯道超车，超越玄国的超凡体系。”
“玄国方面毫无疑问是偏向仙宫，甚至派出游戬这种强者之耻去找仙宫之人联姻。联邦就算凑过去也很可能会遭遇打压，还不如跟与仙宫隐隐有竞争关系的世界树搞好关系。”
有守望者问道:“队长，如果世界树招揽你的话，你会答应吗?”
“如果可以的话，会，但我必须可以随时返回联邦，就当在世界树里上大学了。如果世界树允许我在人间活动，那么在世界树里挂名也未尝不可。”
扎克轻声说道:“如果能加入世界树的话，我也能离那一位更近一点吧……”
维克托从倒后镜看了扎克一眼。
他忽然觉得，扎克现在的表情，跟刚才跪在地上的狂热信徒有点像。
他故意随意问道:“那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