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晚报》负责名人八卦、小说连载这一块内容的主编名叫周启云，是一位长相普通、已经秃顶的中年男人。

周启云对来这里找他的这对男女也很好奇，还以为他们是想要来报纸上打广告什么的，不过在听说他们是来投稿的之后，顿时便兴趣大减，只是保持表面上的礼貌。

原来即便是《姑苏晚报》这样发行量并不大的一般报纸，也不会轻易接受新人的投稿，而那些已经在报纸上连载的小说，也根本不是因为小说写得有多好，而是该作者与编辑的关系不错，假如编辑给作者开出千字1银元的普通价格，其中作者一半的稿费，都会作为好处费，给编辑。

周启云负责这个版块，当然倾向于和那些合作许久的作者继续合作下去，因为《姑苏晚报》的卖点并不在于这个版块，他也没有将这个版块发扬光大的心思，他毕竟不是这份报纸的老板，只是编辑而已，能拿到每月几十银元的固定工资，还有那些三流小说匠的供奉，他已经很满足了。

周启云一看王德孚那贵族式大学生的打扮，就觉得对方肯定是那种书生意气式的人物，说不定还恃才傲物，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愿意给他好处费呢？

不过周启云毕竟是在社会上混迹许久的人物，他依旧保持微笑，和气地与王德孚寒暄了一阵，并且还拿过手稿，在听王德孚说这部作品，是他妹妹“伊人女士”的作品后，周启云嘴上说“佩服佩服，令妹巾帼不让须眉”，心中却更加不屑了。

这年头能够在文坛上崭露头角的女子，何其稀少，要么就是在帝都，要么就是在魔都。

这两个地方甚至还形成了两大派系的作家群体，帝都派与魔都派，苏州此地固然也算是经济较为发达、风气比较开放的地区了，但还远比不上帝都和魔都。

而实际上整个国家的城市与农村存在着严重的割裂状态，城市仿佛已经是现代资本主义国度，而农村则依然是乡绅、宗族、地主统治的封建主义国度。

“那稿件就先放在这里吧，你给我留个联系地址就行了，如果我们报纸采纳的话，到时候会把样刊和稿费寄过去的。”周启云笑呵呵地说道。

不得不承认，从他的表现来看，好像真的对王德孚的作品非常重视，这甚至都让自认为不会让自家少爷被欺骗的王沫儿，暗暗为少爷开心，以为这事成了。

然而王沫儿没有和文化人接触过，根本不明白，他们和那些农民、车夫等是不一样。

王德孚却不会被周启云社交辞令式的说辞敷衍，虽然这份稿件被丢掉，他还有草稿在那儿，重新抄录一份，并不用花太多的时间，但是哪个作家喜欢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东西，被忽视呢？

而且重新抄一遍也是让人不爽的事情，只怪这个世界没有电脑，要不然复制黏贴就行了。

“周编辑要不就现在看一下吧，如果达不到贵报的要求，直接告诉我结果就行了。”王德孚坚持道。

王德孚的坚持，让周启云的笑容凝固了，而两人的交流，也被办公室中的其他编辑注意到了，有些闲着的好奇的编辑，甚至也过来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