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长夜漫漫,室内漆黑幽暗,唯有床头那一块,萦绕着浅色的灯光。
夏林希跪坐在床上,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观摩蒋正寒的使用方法。他自己也是第一次尝试,花了一分钟拆开包装袋,然后套到了他的手指上。
夏林希感到不可思议,她的目光扫过他全身,接着问了一句:「就这样吗?」
蒋正寒道:「就这样。」
夏林希略微蹙眉:「你骗我。」
蒋正寒放下手中的盒子,几乎默认了她的指控。他和夏林希面对面坐着,像是两个妄图顿悟的禅师,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双方都清楚地明白,但都没有出声点破。
还是蒋正寒先说:「再不睡觉,天要亮了。」
夏林希没有查看时间,她裹着被子立刻躺倒,黑色的长发散在枕头上,恰如一方泼开的浓墨,融入愈加暗淡的夜幕中。
她安静了不到两秒,再一次抬头望向他:「你不睡吗?」
蒋正寒如实回答:「我去洗澡。」
洗一场冷水澡。
於是他起身走后,浴室里传来水声。大约三分钟之后,夏林希察觉异状,连忙跳下她的床,接着推开了玻璃门。
她光着脚站在地上,手指抆了一下磨砂玻璃,隔着一道半透明的浴帘,好心提醒道:「你不能用凉水洗澡,天气这么冷,很有可能会感冒。」
「你知道是冷水?」
「我没有看见水蒸气。」
浴室里分外安静,他披着一条浴巾出来了。
头发上仍然挂着水滴,当然不仅是头发……还有他的下巴,脖子,锁骨,一路拓展延伸,再看就是罪过。
蒋正寒独自走回了床边,夏林希随手拿了一条毛巾。爲了方便,她索性站到了床上,然后给蒋正寒抆头发,这样一来,高度刚好够了。
或许是她的手法不好,蒋正寒打了一个喷嚏。
「你身上只有一条浴巾,」夏林希扔开毛巾,拉起了一床羽绒被,「还不赶紧上床睡觉。」
她以爲他会听话,可是他非但没有,反而将她再次推倒。她其实犹豫了很久,但是摸到他的侧脸,又觉得他浑身发烫——或许不止是他一个人热,她也有旗鼓相当的感受。
室内无风,心跳躁动不安。
浴巾和毛巾铺在软垫上,手臂碰到都觉得很凉,蒋正寒把它们扔到床下,然后轻吻她的脸颊,他进行得温柔又缓慢,似乎随时有可能中断……只是夜晚太过安静,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她很佩服他的耐心。
从去年到现在,恍惚过去了一年的时间。发展到如今这一步,她还是觉得太快了。
夏林希在心里想,她应该说一句话,理性又平静地打断他。但是当她伸出手,接着搭上他的肩膀,又发现他綳紧了身体,幷不是处於放松状态。
被子盖在他们的身上,树起一道密不透风的围墙,也挡住了墙上的电子钟。或许时间过得非常快,但是此刻的天没有亮,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范畴。
夏林希绞尽脑汁,说出来的却是:「你轻一点。」
此话一出,她红透了脸。
蒋正寒回报了一声笑。他笑得真好听啊,以至於无法形容,好像希腊神话里的妖精,用声音迷惑航海的船员,迫使他们堕入深渊忘记一切。
夏林希心想,她大概算是中招了。
蒋正寒做足了前.戏,让夏林希舒服又生气,她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贴在他的耳边问道:「你是第一次吗,你和谁学习了这些?」
「我是第一次,」他低声说,「都是在网上学的。」
他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学徒,因爲经验不足而询问道:「你喜欢么?」
夏林希幷未回答,她咬牙没说一个字,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和谁较劲。
蒋正寒沉默反思了一会儿,随即变得越发有耐性,他可以花上一天调试程序,也可以花上一整晚等待她松口。
不过夏林希坚持不了多久,她终於忍不住嘤咛出声,从头到脚软成一滩水——她理解了希腊神话里的船员,遭受蛊惑之后无法脱身,或许只能一步又一步地陷落。光明远在天边遥不可见,留在这里的唯有不可预知的深渊。
但她无法否认,她沉溺於这种亲密,矜持碎成了流沙,她对此无能爲力。
蒋正寒捡起刚才的盒子,从中拆开一个东西,这一回他是真的用了。
他在她的腰部垫了一个枕头,幷没有说明这么做的缘由。夏林希心想,大概能缓解疼痛……然而真正开始的那一刻,她放弃了最初的猜测。
因爲实在太疼,她伸手抱紧了他。
蒋正寒回应了一句:「忍一忍,很快就不疼了。」他明知道最好的措施,是在这个时候停下来,但他根本没办法中止。
他很有力道,也很有劲道,状态延续至后半夜,夏林希逐渐放松,痛感中参杂着享乐。
一晌贪欢。
人在世间行走,被赋予了一具躯壳,其中囊括了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无论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还是垂垂冲暮的老年人,几乎都不能逃脱其中的牵制。
蒋正寒从前不信,如今笃信。
第一次结束之后,他仍然保有余力,他不断地亲吻她,却听见她轻声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实在是不行了。」
蒋正寒应了一声好。
周围安静十分钟,夏林希缓慢站起来,扶墙去了一趟浴室。蒋正寒紧随其后,目睹她洗澡换衣服,又见她躺倒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淩晨四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