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岁的那年,他躺在玉龙雪山厚厚的雪上,看着蔚蓝的天空落过泪。
他去过森林,也去过海岛,坐过热气球,也上了伦敦眼
“那时,在西区剧院有了点成就,自己能赚到一些钱了,”顾劲臣的叙述毫无波澜,好似事不关己,“硕士也圆满毕业,得了时间,就到处旅行寻找你,但我始终没有找到”
容修没有插话,侧转过身,视线终于从城市夜景移开,终于肯正视,且认真地瞧他。
顾劲臣自嘲般一笑“当时心情很不好,某天就来到了伦敦眼,想着登高视野开阔,也许我还能治疗一下。”
座舱胶囊升高,泰晤士河星点闪烁,游船于宁静水面划出伤痕。
容修脸色微变,眼中透出疼惜,垂在腿侧的左手轻蜷了下,抬起一秒又落回去。
“我完全忘记了啊,忘记了自己登上过伦敦眼,不是故意对你说谎。”顾劲臣释然地笑了开,坦诚地转头凝视容修,喟叹中带着愧疚,道
“因为当时我根本没有看风景摩天轮转一圈半个小时,我一直坐在那儿,以每秒026米的速度升空,越高,越想你。”
容修屏息,心头震撼。
想起秒速5厘米。
樱花以每秒5厘米的速度落下。
“一朵樱花坠落的速度,连时间都放慢了脚步。”
顾劲臣曾以秒速026米的速度升空,在心底一遍遍呼唤他的名字,忘记了时间,忘记了风景,甚至是忘记了身在何处。
许是激发了灵魂里的艺术细胞,容修发散得天马行空。
震撼,浪漫,而又疼痛。
高空之外楼宇恢弘,伦敦沉寂于飘雪之中,两人对面相视,身侧光点璀璨,这一秒,整座伦敦为之作配。
“今晚我说,预定了福尔摩斯酒店,没有事先和你商量,你不高兴了么”
容修装傻“我为什么不高兴”
顾劲臣唇齿微动,有些不知所措,轻声说“我只是考虑到你喜欢福尔摩斯。”顿了两秒,欲盖弥彰,“没有别的意思。”
容修眸光渐渐迷离,似笑非笑“什么别的意思”
他订的是双人套房,可以和乐队分开住。顾劲臣一时窘迫,张了张嘴,险些失控,又忍下,别过头望向远景,囫囵喃声“我不是想,和你那个。”
容修眼神强势“真的不想”
“你说的,让我再养一养身体。”声儿带怨,还有点报复,顾劲臣不看他,“那就这样吧。”
容修面无表情,眼光却灼灼带笑,“可是,今天在房车上,你说已经痊愈了。”
顾劲臣眉心轻蹙,展开,又蹙起来,终究没忍住,蓦地上前两步。
毫无预兆,眼前人迎面撞来,容修张开双臂,怕他栽倒,把他揽入怀中。
但怀里力道仍前冲,来不及反应,容修毫不迟疑地转身后退,后背靠在了玻璃上。
仿佛身处高楼天台,遇险之前的“本能”,瞬息间将顾劲臣带到了身前,容修将自己置身于坠落的边缘。
如果真是天台,容修一定会把怀里人向前推去,哪怕反作用力会使自己朝后跌开更远。
那样一来,跌落得更远的他,就不可能有机会飞檐走壁,攀住楼体的空调架子获救了。
不过,这里是结实的伦敦眼,容修背靠在舱体玻璃上,没有推开顾劲臣。
顾劲臣倾身上前,将他桎梏在两臂间。
突如其来的壁咚。
容修“”
同舱姐妹们捂住嘴,冯佳佳和舒小可的脸都憋红了,心里跑了一列火车的尖叫鸡。
大家更认真地面壁,使劲儿瞪着夜景,一边极力伪装工具挡板,一边前言不搭后语聊着天。
容修怔忡片刻,缓缓轻勾唇角,垂着眼睑,颇有兴味儿地睨着顾劲臣。
顾劲臣仰着脸,贴近容修耳畔,委婉又露骨“那你怎么还不想要我”
容修胸腔滚烫,感受到顾劲臣心跳,正要开口却被打断。
“如果你对我没感觉了”
话语顿住,顾劲臣斟酌了片刻,仿佛在下多大的决心。
想起和商宇贤的微信视频。
“换成我上你”这句肯定不敢说的,箭在弦上还是怂了一下。
顾劲臣下颌扬起,唇紧贴容修耳廓,句缓声轻“如果有一天,你七年之痒了,再没有想要我的冲动,就换成我要你,我希望你能有心理准备。”
话落,顾劲臣稍稍拉开距离,仍仰着脸,脖颈拉长曲线,喉结轻颤,嗓音发黏,问“听见了么”
容修“”
久久没有回音,容修眼底愈发迷离,不露情绪地细细端详他。
大影帝做足了表情管理,强势而有魄力,实则屏息凝神,心快跳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容修眼底泛着猩红,邪魅地勾起薄唇,缓缓地,慵懒地抬起一只手臂。
猛然地,搂住顾劲臣的腰,紧勒住,往身前一带,胸膛撞出闷响。
容修轻笑“你好可爱。”
顾劲臣“”
哪不对劲
容修既没有他想象中的怔愣,也没有温柔到吓人地说他“放肆”
剧本台词不对。
可爱
容修上次说“可爱”,是在男爵城堡地牢里,手拿马鞭,对作妖的小白说,跟我撒娇打滚,你以为自己很可爱
细思极恐。
这好像比“放肆”更吓人,下一句就是“等我好好爱一爱你”之类的
顾劲臣“”
容修紧靠钢化玻璃,背后是一大片恢弘夜色。
雪粒子落在泰晤士河畔、屋顶,辉煌楼宇愈加朦胧深远。伦敦眼悬于冷空,霓虹混着雨雪将其侵犯。
凶悍不出半刻,顾劲臣猝然回神,瞭望夜冷风紧,藏起眼底惊恐,壁咚的一只手臂却放下,揽住了容修的腰。勒紧,有力。
犹似当初蹦极时他搂着容修的姿势,抑或是怕这玻璃盒子不结实,怕这绝美雪夜吞噬了爱人。
惶恐间,耳畔传来一声低笑,容修问“是坐那个位置么”
没头没尾的疑问。
来不及反应,顾劲臣浑身一轻,视野中的夜景下沉了瞬息,等回过神,人已离开地面。
勒在腰间的双臂猛然收紧,顾劲臣双脚悬空,下意识环住容修的肩颈,被容修端直抱了起来。
顾劲臣被箍得喘,推拒着抱紧,余光环过舱内面壁的众人,仰着涨红的脸,问“你要做什么”
含怒气息凌乱在耳边,凶极了,透着羞,露着怯,反而教容修难耐。顾劲臣软了声线哄着,“容修,你不要胡来。”
“抱老婆是胡来”容修低下头,唇峰似有若无蹭过顾劲臣的嘴角,似顺着他,也像命令他,“叫我什么”
顾劲臣哑然,脸涨红,憋着。旋即视野移动,他慌急地扬下巴,贴容修耳边小声唤“先生。哥哥。哥哥。”
但显然唤迟了,这位先生哥哥毫不心软,抱着顾劲臣转身离开观景窗。
姑娘们按捺着呼吸,姨母笑到脸痛。
舱内像膨胀的粉泡泡,气氛本就濒临爆炸,恐高的二哥也是欠欠的,突然吹了一声骚气的口哨。
于是再也忍不住,满舱嗷嗷起哄低叫起来,叫得容修脚步都是一顿,沉声说“看你们的景儿。”
闹归闹,在二哥的暗示下,容顾原本站立的位置迅速被人堵上,大家分散围堵四周,透明舱体被层层包裹。
尤其是伦敦眼上有一个公共相机拍照舱体升高到那个位置时,会在舱外自动拍照留念,有需要的顾客可以去洗片购买。
卫忠和张南指挥行动,乐队兄弟们将舱外摄影的位置占据了。
为了老板的性褔生活,两支团队也是拼了,都是打工人谁没遭受过老板欲求不满的阴郁与残忍呐
然后大家继续背着身,透着观景玻璃,观赏夜晚飘雪的绝美伦敦。
透射进来的微弱霓虹光亮,被一圈肉墙遮挡,胶囊舱体内部幽暗下来。
顾劲臣早已面红耳赤,脸埋在容修肩颈。
容修弯下腰,把顾劲臣放在沙发上,放下时姿势不太对,像放在大床上,腿脚也放了上去。
软垫柔弹,弹动间顾劲臣头晕目眩,身子微蜷侧躺,哪儿还有方才凶样。
稍稳了些,顾劲臣要起身,却被迎面的黑影笼罩,他伸手抵住容修胸膛,拽着,浑身沁出薄汗,说“这是伦敦眼。”
容修沉声道“知道怕了你那么大胆,壁咚我,还主动要求在上面,你觉得我会无动于衷么”
轻烟嗓冷酷淡漠,姿态也着实强势,容修居高临下,肌肉线条在眼前绷出阴影,却没有压下来。
容修保持弯腰的姿势,伸手拽来他入舱时脱下的风衣,团巴团巴,塞在顾劲臣的尾椎腰后,然后在顾劲臣身旁坐下。
伦敦眼的红光热烈,舱内空调也极热,顾劲臣胸腔火烧,手心都臊出了汗,端正坐起来喘着。
舱体已升到半空,两人挨坐软垫,默着,心跳怦怦,撞着胸膛。顾劲臣睨向旁边,触到容修视线又避开。
容修双眸迷离又深邃,似深不见底的潭水,盛着大影帝凶过又羞的侧颜。
顾劲臣垂着眸子,抿嘴唇,眼尾飞着红,问“快转到顶了,不看伦敦夜景了么”
“机会多的是。”容修目不转睛,似极力克制某种情绪,眼底一丝猩红愈发明显。
顾劲臣失神端详,觉得容修此时的情态很熟悉,像一场激烈的演出结束后,又像醉酒,或是怒极眼神中透着侵略和危险。
不待他琢磨出端倪,容修默了两秒,问“你今晚想和我单独在外面住”
两人肩并肩坐着,顾劲臣微转过脸,躲着羞,半口南方软语,偏生说出一股倔强“我不是说过了么,是考虑到你喜欢福尔摩斯。”
容修才不惦记什么福尔摩斯,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即使今晚把影帝拐走也不要紧,显然顾劲臣已经处理好工作,他也做好了两天离队的准备。
“不想看福尔摩斯,”容修说,“伦敦电影节没看盛夏展映,马上回国了,我想二刷盛夏。”
顾劲臣轻“嗯”一声,回应“那就看,我有原片。”
喃语轻吐,手揪着衣摆,顾着体面在整理,又像热得难受,两手无处安放,抚着无名指那枚帝王绿,又轻轻用指甲扣挠坐垫。
胶囊轿厢里幽暗,一簇霓虹散光透进,容修的肌肉线条在微光中清晰,他朝顾劲臣轻倚靠过去,凤眸带钩地凝视着他。
顾劲臣恍神产生错觉,好像容修是一位与他私定终身的神魔,对他下了情蛊,发出暧昧的指令,在他耳边喑哑唤他床笫间的小名
“臣臣,坐到我腿上来。”
伦敦眼的观景窗360°环绕,却看不到寸毫夜色,被层层包围成安全的胶囊茧。
也许只有在这时候,上不着天,下不落地,世界如上帝遗弃的黑匣子,他们悬溺在黑暗半空中,才能得到这一瞬的自由。
顾劲臣迷了眼,身形微动,腿抬起来,嘴上却忤逆“为什么”
容修理所当然“你说的要在上面。”
影帝噎成表情包,那句“换成我要你”,意思是上你,而不是在上面。
这造反的念头哪敢袒露出来,唤了哥哥也没用,容修会告诉他什么叫虐恋情深。
顾劲臣慢吞吞地蹭上去,腿弯蜷起,眼角颤颤扫过环绕满舱的人墙,着实羞臊难当,屈膝跪上沙发,却瘫软般地不稳,歪靠在容修身上。
贴在容修耳边一瞬,实难自禁呜咽出心声“崩了。”
众目睽睽之下,精壮伟岸人设就此崩塌,顾总威严荡然无存。
重重肉墙“”
顾哥你是不是对自己在容哥怀里时的形象有什么误解
你壁咚魔王就够让我们震惊了,别硬撑了快给你家哥哥抱抱,摩天轮快到顶上了。
姑娘们集体用后脑勺睽睽
容修微愣,“换成我要你”这句他没反应,听到“崩了”容修倒是愣住了。
这词未免太熟悉,当年两人还没好上,拍摄治愈日时,影帝不知对他崩溃叽咕多少遍,在他眼里就是撒娇啊。
容修低笑出来,长臂一揽,大开大合,搂住顾劲臣腰身,勾住他的腿弯,屈膝分开,顾劲臣面对面地跨坐在了他身上。
惯常体面的影帝微微屈身,一手撑在容修的腹间,一手抵在容修的胸膛,他有意往后坐,生怕两人难言的接触没了分寸。
容修气定神闲端坐,不似往常拥影帝入怀时那么霸道,明明坏心眼地绷紧了腹肌,却又温柔地用一只手掌托在他背后。
在顾劲臣再次躬着往后挪时,容修手臂使力,一把将他带到身前,抱在怀里说“别晃悠,摩天轮上,不安全。”
容少也知道自己身处何地顾劲臣动不得动,起也不能起,保持上躬下撅的不雅姿态,渐渐消耗了力气。
感觉大掌按着椎骨,顾劲臣瞬间没了支撑,失衡地撞上容修的胸膛,打着颤发出闷声。
容修背手拽出风衣,抖搂开,扬起,衣料洋洒展落,遮住头面身体。
扶着顾劲臣腰后,容修声线压低“欧文医生说,他已经回到伦敦,有空给你触诊。”
顾劲臣倏然屏息,滞缓地“嗯”一声,也就是说,还要过很多天
风衣遮蔽下的幽暗中,容修仰着脸,手掌掐着顾劲臣腰侧,轻轻按摩着,端详他神态。
顾劲臣低头抵着容修额心,鼻尖热出一层汗珠,容修托着他往腿上按实,衣摆长袖摇得风情万种。
“这样腰疼么”容修诱哄地问,更像惶恐不安,指尖按摩,接着掌心,到这一步还要温柔确定,托起又下落,“上面也没关系”
顾劲臣脑子空白,迷朦不得解,骤然想起房车里,容修就是这样试探他。
创作重要乐谱似的,容修谨慎又问“什么感觉”
“你故意的么”顾劲臣抬起脸,揪住容修的领口,从齿缝逸出一句,“别问了,腰不疼。”
摩天轮转得他似晕车,几秒后松开容修的衣领,手臂从坚实的肩膀掉下去,又抖着撑上容修的胸膛。
容修勾起唇角“好,不问。”
顾劲臣喘声发哑,进退维谷,在举世瞩目的伦敦眼上,这太失态了,清俊的脸上染着纷纷的情欲,脸皮子薄,透着难掩的绯红,他偏头埋进容修的颈窝。
伦敦眼的座舱升至顶端,容修揉着他的脑后头发,安抚般,扬着下巴贴近顾劲臣的唇角,高空缺氧似的,呼吸越来越凌乱。
蓦地,顾劲臣打颤,像被卸了骨头,上唇蹭容修的唇“你喝酒了”
气息流连唇缝间,容修眼眸迷离,否认说“没有。但我好像醉了。”
顾劲臣不疑有他,桃花眼水濛濛,嘴唇描绘容修的唇纹若即若离,“不喝酒怎么会醉”
容修仰着脸,不答反道“昨晚我回屋晚,跟你说话,你醒了几秒。”
顾劲臣魂不守舍“你说什么了”
容修气息滚烫“我说,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
顾劲臣耳畔轰鸣,睡梦中听过这句话么,他不太记得,但他想起他们看正在上映的犯罪片,两人都难耐,容修说“给我一点时间”。
摩天轮到达顶端时亲吻,就能天长地久
伦敦夜空之中,一缕霓虹透进来,容修侧脸迎着那道光,金线勾边的英俊,颊侧的眼镜链闪烁地荡着。
容修仰着脸,薄唇轻碰他“行么”
顾劲臣伸手摘掉他的金丝眼镜,稍带了点仪式感“好。”
应完扣住容修的脑后,低头吻住了他。
滚热的唇印上容修的,强硬地撬开唇齿,掠了舌头,容修凝滞两秒,索性抱紧他,张开嘴唇接纳。
“你喝酒了。”顾劲臣唇息吐出一句,这次不是疑问。
容修轻舐他的唇,指尖变出一颗糖果“这个。”
顾劲臣惊诧,一眼就认出“俄罗斯醉熊糖”。
专为“禁酒令”发明的罪恶配方,小小糖果,看起来晶莹剔透,软萌可爱,实际上酒精浓度超过60
他读书时吃过五颗就醉得不省人事,男爵家的软糖更纯,容修吃了多少
顾劲臣惊惶,仍在想容修长久不碰酒精,身体是否吃得消。
容修伸手覆上顾劲臣的眼睛,“别走神,闭上眼。”
顾劲臣不及出声,新一轮侵略就罩了下来,容修遮住他的视线,他顺从地闭目。
在阖眼的黑暗中,就明显感觉到容修醉酒的霸道,只是亲吻,他就吃不消。
伦敦眼胶囊沙发狭小,顾劲臣跨坐抱不住,只得抓住容修的肩胛,漂亮手指根根曲起,抓在那三道爪痕的位置。
容修像一只肌肉蓬勃的雄狮,把猎物摁在怀里,顾劲臣想哭叫,却没能发出声,又感觉自己似乎张着口,容修,哥哥,乱七八糟唤了无数声。
到底有没有发出声呢,他也记不清,只知自己情迷意乱,晕厥呜喘至哀啼。
每秒026米升空的最顶端,夜空化作云雨台,风雪漫天,呜呜的像呜咽。
顾劲臣什么也听不见,只有自己的心跳怦然露骨。
他眯开眼,发现容修始终睁着眼睛,专注地看他亲吻时情乱模样。容修的那双眼睛好漂亮,目光亮得灼人。
许久,摩天轮的舱位离开顶端,开始下降。
顾劲臣红着脸,也红着眼,耳垂和脖子都是红的,感觉到身底容修惊人的变化。
顾劲臣浑身出汗,掀开风衣压下,遮挡两人隔着长裤的不雅,哑声道“我压到你了。”
容修打横抱起他,让他枕在臂上,像在极力克制什么,眼神深邃凝视他。
他被容修看得不自然,抬起腕子,手背遮住了眉眼,问“看什么呢”
“看你。”容修低下头,唇摩挲他掌心,说“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