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园子距皇城并不算太远,乘马车两个时辰便能到。
纪轻舟他们是午饭后出发的,不出意外的话日落前便可回到皇宫。
可天不遂人愿
他们一行人到得中途时,天色突然变得阴沉,没多会儿工夫便电闪雷鸣,下起了暴雨。
虽说农历五月底已经入了夏,天气有些捉摸不定,但众人谁也没想到出发时还好端端的天气,竟然说变就变,是以根本没准备防雨的东西。
雨势来得极快,顷刻间便将众人困在了途中。
暴雨裹着狂风从马车的车窗里灌进来,小皇帝吓得瑟瑟发抖,躲在纪轻舟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纪轻舟怕小皇帝淋了雨,便用自己的后背挡着灌进来的雨水,外袍也脱了裹在小皇帝身上。可外头的雨太大,马车在暴风中摇摇晃晃,马也受到了惊吓变得有些焦躁不安,这么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
“往回走,我记得不久前刚路过了一户人家,应该不远。”李湛亲自在马车外头控住了马缰,朝董栋吩咐道。
董栋骑在马上当即朝随行的护卫吩咐了几句,众人一齐调转马头迎着暴雨朝来时的路奔去。
所幸李湛没记错,他们冒雨行了没多久,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一户人家。董栋上前敲了门,发觉家里没人,便先招呼众人进去躲雨。
纪轻舟护着怀里的小皇帝冒雨进了屋内,身上早已湿透了。
他检查了小皇帝一眼,发现小皇帝虽淋了些雨,身上大半都还是干的,这才放心。
“应该是附近的猎户暂住的地方,平时一直闲置着。”李湛伸手在桌子上抹了一下,手上沾了一层灰,他拿出手帕擦干净手指,朝董栋道“去看看有没有柴,生点儿火,再烧些热水。”
董栋闻言忙着人去办,李湛随后又吩咐人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
这屋子统共只有三间房,堂屋坐北朝南,旁边连着一间卧室,出了堂屋靠东还有一间房子,里头放了些杂物。护卫们都自觉地躲在了东边那间屋子里,将堂屋让了出来。
“好大的雨房子会塌吗”小皇帝有些担心的问道。
纪轻舟一边拧着身上的雨水,一边道“塌应该是不会塌,就怕雨太大了,水灌进来。”
“阿嚏”纪轻舟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将拧完了水的外袍搭在椅子上,整个人身上只穿了一身里衣。如今雪白的里衣也已经湿透了,沾在身上,将少年瘦削修长的身形勾勒地若隐若现。
李湛目光在少年身上停留了片刻,朝刚进门的董栋吩咐道“去找找有没有干净衣服。”
“是。”董栋闻言进了旁边那卧室,可惜里头唯一的柜子里只有一张破旧的毯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想来猎户平日里不常来,什么家当也没留下。
“只有一张毯子”董栋拎着那毯子出来抬手一抖,毯子上顿时浮起一层灰。这毯子又破又脏,自然是没法用,董栋只能扔到了一旁。
好在杂物间里还有些碳柴,董栋便吩咐他们找了火盆,在两间屋子里各生了一盆火。众人脱了衣裳坐在火盆旁边烘烤各自的衣裳,一边又要控制着火势别把屋子点了。
纪轻舟拿着小皇帝的外袍在火盆边烤,自己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个月份天气已经很热了,但暴雨一下又生出了几分冷意,尤其纪轻舟身上穿着湿衣服,被门外冷不丁裹进来的风一吹,便觉得浑身冰凉。
李湛打着赤膊,看了一眼纪轻舟,开口道“湿衣服脱了吧,不然会着凉。”
纪轻舟原本觉得在小皇帝和摄政王面前衣衫不整似乎有些冒犯,但李湛既然这么说了他也没矫情,便脱了里衣,身上只穿着一件亵裤。
纪轻舟皮肤白皙,身上也没什么肌肉,瘦削的腰腹线条十分匀称,看上去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美感。董栋原本守着火堆旁帮李湛烘烤衣服,目光瞥见纪轻舟之后登时有些不好意思,避嫌似的低着头将李湛的衣服搭在旁边的椅子上,起身跑去了护卫们待着的那屋。
如此,堂屋里便只剩下纪轻舟和李湛,以及坐在旁边拿着木条好奇地扒拉火盆的小皇帝。
“这雨也不知道会下到什么时候。”李湛看着外头的天色,眉头微微拧着。
纪轻舟闻言转头看向李湛,目光下意识在李湛身上逡巡了一圈,开口道“若是天黑前停了,应该还来得及回宫。”
小皇帝闻言看向纪轻舟,问道“如果不停呢”
“那就只能在这里过夜了。”纪轻舟道。
小皇帝大概也觉得此地有些简陋,闻言一脸惆怅地钻进了纪轻舟怀里。然而他这么一钻,便觉出不对了,纪轻舟平日里都是穿着衣裳的,如今身上光溜溜的,小皇帝一蹭只觉触感滑滑的,很是新鲜。
“嘻嘻纪公公,你身上好滑啊。”小皇帝一边笑着一边伸手在纪轻舟身上摸了摸。
纪轻舟被他闹得有些尴尬,伸手想去抓他的手,却又怕力气太大伤着他。
这恍神的工夫,小皇帝便发觉了很新奇的东西。
他伸出小手指了指纪轻舟胸口的某两个地方,然后顺手掀起自己的上衣看了看,一脸天真的问道“我也有不过没你的大”
纪轻舟
总算是领略到了什么叫童言无忌。
小皇帝自幼被保护的太好,沐浴更衣都有人伺候,这也导致他平时没什么机会见到别人的身体。四五岁的小孩正是对身体刚刚开始产生好奇的年纪,一旦引起了他的兴趣,便总想一探究竟。
他研究完了纪轻舟的和自己,转头又去研究李湛的。
李湛是习过武的,身材较之纪轻舟要结实很多,皮肤也不像纪轻舟那么白。但他颜色稍深的肤色裹着劲实的身体,却昭示着成年男人那种强势而富有力量的独特吸引力。
小皇帝倒是不懂欣赏这些,但纪轻舟偷偷一瞥,心中却忍不住暗自羡慕。
李湛被小皇帝闹得十分无奈,终于在小皇帝伸手要戳一下的时候,抬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不能戳吗”小皇帝无辜地问道。
李湛冷着脸开口道“不能。”
小皇帝有些委屈,扭头问纪轻舟“为什么皇叔不让我戳”
纪轻舟原本还有些尴尬,但见到李湛那副想要打人的神色,顿时又觉得有些好笑,没忍住偷偷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小皇帝见他偷笑,自己也跟着大笑起来。
李湛目光扫过两人,一脸无语。
东边那屋里的护卫们听到堂屋里传来的笑声都在怔了一下,随后互看一眼,脸上都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外头的雨连着下了一个下午,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好在这屋子外头排水倒还可以,雨水并没有灌进屋里。
但眼看着天色渐暗,他们想要回宫怕是不太可能了。
一来雨没有停,二来暴雨过后路上容易有危险,走夜路不安全。
屋子里的火盆已经烧完了,董栋原本还想将桌椅都劈了拿来烧,被李湛制止了。
纪轻舟搂着小皇帝坐在那里打瞌睡,眼看人摇摇晃晃就要跌下去,李湛抬头在少年背脊上一挡,将人扶住了。
随后,李湛眉头一拧,伸手在纪轻舟额头上一探,面色登时变了。
少年额头滚烫,人都倒在李湛怀里了竟也没醒
“董栋”李湛叫了董栋一声,低声吩咐道“你去将里头那屋子收拾一下,他发烧了。”
董栋闻言忙叫了两个护卫进来,将卧房里收拾了一遍,可那床上只有草席,床单被褥一概没有,最后董栋便将自己的衣服铺在了上头,也算聊胜于无吧。
董栋接过了小皇帝,李湛便将昏昏沉沉地纪轻舟打横抱起来放到了里屋的床上。随后有护卫拿来了纪轻舟的衣服,李湛接过了一摸,竟还是潮的。
一个下午纪轻舟只顾着帮小皇帝将衣服烘干了,完全没顾上自己。
李湛皱了皱眉,便将自己的外袍盖在了纪轻舟的身上。
“怎么办”董栋问道“这里没吃的也没药,就连干净的水都没有。”
李湛伸手在少年额头又摸了一下,开口道“找点冷水,取块帕子过来,这么烧下去不行。”
董栋闻言忙依言而行。
李湛坐在床边开口叫了几声纪轻舟的名字,纪轻舟迷迷糊糊睁了睁眼,那目光十分茫然,显然已经不清醒了。李湛这才想起了,今日出发前少年的面色似乎就不太好,下午被雨一淋又着了凉,只怕是病上加病了。
“王爷,我来吧。”董栋拧了快湿帕子放在纪轻舟额头,又拿另一块帕子沾了水,掀开少年身上盖着的衣服就要去擦。李湛皱了皱眉道,“给我吧。”
董栋依言将帕子递给李湛,又拿了某个护卫的外袍铺在床的另一边,将熟睡的小皇帝放下,这才出去了。
李湛摸着帕子有些太凉了,又让人弄了一盆温水过来,亲自帮纪轻舟擦身降温。
直到入夜后,纪轻舟身上没那么烫了,李湛才稍稍松了口气。
小皇帝晚上闹了一会儿,因为没东西吃有些饿。
最后李湛哄了好半天,他才委委屈屈又睡了。
纪轻舟这场病来得猝不及防,昨晚他心神不宁地做了噩梦,半夜一身冷汗出了趟门,被冷风一吹便着了凉。若是没有今日这场雨,倒也不怎么严重,谁知道半路又被淋成了落汤鸡,这么一来二去便烧得人事不省了。
他迷迷糊糊中只觉得浑身烧得难受,但依稀能感觉到身上不断传来凉意,那凉意浅浅淡淡地,却将他身上火烧火燎的感觉减轻了不少。
后半夜他的烧退了许多,迷迷糊糊中又觉得有些冷。
屋里黑乎乎,什么也看不见,他伸手摸了摸也没摸到被子,反倒摸到了一副带着暖意的身体。纪轻舟意识尚不清醒,只凭着本能朝那身体靠了上去,手在对方身上无意识地乱摸了一阵。
身体的主人觉察到了他的动作,先是一僵,却没将他推开。
最后纪轻舟像八爪鱼一样缠着那暖暖的身体,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期间被纪轻舟缠着的那人几次想要拿开少年的手脚,换来的却都是纪轻舟变本加厉地“纠缠”,最后那人只得放弃挣扎,反客为主地将少年揽在了怀里
一大早纪轻舟是被饿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