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奉先阁的流言越传越离谱,传到最后比风月话本还露骨。
于是一场内廷的风波,很快波及到了前朝。次日早朝,言官们纷纷开始针对流言怒斥内侍司的奴才不知检点,并阴阳怪气地内涵禁军统领御下不严,毕竟传出与内侍私通的是侍卫。
“王爷,恕臣斗胆。”一个看起来一脸正气的言官开口道“陛下如今尚年幼,不知这内廷风气关乎国本,若是任由内侍司这帮人继续目无纲纪,只怕早晚有一日这皇城里将出大乱子。”
李湛抬眼看向那名言官,虽未曾开口,却让那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那言官一时也有些纳闷,摄政王从前是个挺宽和的人,这次回京之后不知为何,似乎冷厉了许多。对方明明只一个眼神看过来,都未表态呢,这言官便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内侍司这帮奴才早该管管了。”
“今日敢与侍卫私通,明日便是内外勾结。”
“那奉先阁本是供奉先帝牌位的地方,怎能容他们如此不知廉耻”
“还指不定是与多少人私通呢臣听说牵连其中的并非只有一个侍卫,也不知当晚巡职的有多少都参与了其中。”
“连聚众淫乱之事都能做出来,成何体统”
李湛立在一旁,面上阴云密布。
知道内情的董栋立在一旁看着他家王爷,生怕对方听了这些越传越离谱的流言,一个怒气上头拔刀砍人。
好在未等李湛开口,一旁的禁军统领顾一恒忍不住了。
“诸位言之凿凿说我禁军中有儿郎与内侍私通,可有证据”顾一恒怒道“敢问各位,那在奉先阁中与人苟合的内侍是谁与他私通的侍卫又是谁各位若是能说出名姓来,顾某立刻请命前去拿人,若证据确凿是我禁军儿郎做出这等龌龊之事,顾某亲自执刀手刃了这登徒子”
言官们哪里知道是谁犯了事,他们听来的流言光是版本就有十数个,别说是当事人,哪怕是传话的人他们也未必记得名字了。于是被顾一恒这么一质问,当即有些哑口无言。
“查案拿人自有刑部吏部和慎刑司去办,顾统领倒也不必急
眼。”一人开口道。
“你们脏水都泼到顾某脑门子上了,顾某还不兴质问几句”顾一恒到底是个武人,平日里最讨厌这帮言官叽叽歪歪,今日事情牵扯到了禁军,且还是如此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他哪里肯吃哑巴亏,当场朝小皇帝和摄政王一跪,慷慨激昂的道“臣恳请陛下和王爷还我禁军一个清白。”
他说罢一个头重重的磕下去,脑袋顿时破了皮,鲜血顺着脑门流到脸上,看上去有些可怖。小皇帝李丛今年才虚五岁,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看着顾一恒脸上的血怔了一下,然后瘪了瘪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顾一恒
李湛
文武百官
一场闹剧以小皇帝李丛的大哭收场。
下了早朝之后,李丛便抱着李湛不撒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李湛并不擅长哄孩子,抱着小皇帝哄了一会儿收效甚微。他想将小皇帝交给内侍,但小皇帝对御前伺候的内侍颇为挑剔,从前能入他眼的便只一个图大有,偏偏图大有这几日挂了彩没来御前当值。
“不许哭了”李湛将小皇帝往地上一放,板起了脸。
小皇帝怔了怔,竟真的止住了哭声。
“今日给陛下选随侍的时候,让陛下亲自挑选。”李湛朝董栋开口道。
董栋一怔,问道“文试不以卢先生的话为准了”
“陪陛下读书而已,又不是挑状元。”李湛有些不耐烦的道。他是真怕到时候又选出来一些入不了小皇帝眼的人,关键时刻连哄孩子都做不到,简直毫无用处。
小皇帝哭了一场也累了,见李湛在批折子便凑了过去。
李湛转头见他一双眼睛滴溜溜看着自己,眼眶还带着红意,看上去有些可怜巴巴的。
李湛心一软,伸手将小皇帝抱到了自己腿上坐着。
小皇帝看了一眼面前的折子,拧着眉头苦思冥想了片刻,突然开口问道“皇叔,私通是什么意思”
李湛闻言手上的朱笔一顿,神情十分复杂。
末了他深吸了口气,朝董栋道“给陛下挑随侍的时候,找个懂分寸会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