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歆然第一次见到她的真人, 跟传闻中不太一样,却也还好。
她的身量很高背脊挺直,正骑在一匹纯种独角白鬃马的马背上, 小腿修长笔直, 大腿肌肉线条流畅充满力量美感。
包裹在黑色手套里的手指正漫不经心的抓着缰绳,顺着弯曲有力的小臂往上看去,一只奶黄色的小猫正安静蹲在她的肩头,只留给他一个圆圆的后脑勺。
它似乎在看什么东西,沈歆然想到,他听说过自从那件事后她的脖子上一直带着那样东西。
可惜她今天穿的是骑马装, 自己看不到了,沈歆然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有些遗憾却又有些其他的什么, 他甚至不受控制的想, 自己迟早会看到的。
这种可怕的想法一经出现就被他扼杀在脑海里, 他顺着继续往上看去, 对方有些清瘦的下颚线条构造出半张薄情又美丽的脸蛋。
沈歆然的目光停在她薄而淡色的唇上,那唇形漂亮的好像展示柜里的艺术品,有种想让人触碰的冲动。
但是他却知道这张唇并不只是表面看起来这样无害美丽,从那里吐露出的字眼可以在瞬间决定千万人的命运。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挺直的鼻梁,再不敢往上看去了,他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更害怕与之对视。
隔了一会儿, 他看到对方漂亮的手指动了动,那独角白鬃马便乖顺的踢了踢前蹄慢悠悠往前走去了。
这一点儿也不激烈甚至称得上慢悠悠的骑马,却让他觉得对方英姿飒爽极了,好像整个马场都被踩在她的脚下, 肆意驰骋。
沈歆然收回目光,本来难堪又不情愿的心里突然升起几分落寞。
彼时他正站在诺大的马场入口,头顶上的太阳晒的人心烦意乱,身边撑伞的人一言不发,却也不准他离开或者坐下。
他是沈家最小的少爷,又是个oga,从小如珠含玉的被捧着长大,从来没遭受过这样的情况,像一件待被查看的物品,不知道自己是被收下还是退还的命运。
他长的有些像那位帝国明珠,沈歆然一直都知道,但他从来都没放在心上,因为身边的人都说,和他比对方远远不配。
是的,一个官员之子,怎么配和他相提并论。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直到后来直到前些日子他那一向温和的母亲向他求了好久,哭哭啼啼的样子一改往日的优雅。
她说“然然,不是妈妈逼你,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了。”
“你过去哪怕是没什么用。”她哽咽了一下,擦了擦眼泪“也比跟着我们在家等死强。”
“再者说、你和他长的那样像,她一定会喜欢的”
她说完这话又开始泣不成声了,用手掩住面容不敢看他,显然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决定也让她感到屈辱。
沈歆然忘记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子了,一开始好像闹了好久,东西一件一件的摔,胡乱的发着脾气,全家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像过去那样惯着他,可却没有再人松口要他不去。
直到离宣判的日子越来越近,他的父亲也越来越憔悴,甚至也开始对他欲言又止
所以他最后还是来了,因为他的父亲不止要为他们的小家负责,还要为整个家族负责。
“小少爷,喝点水吧。”
他站了很久,旁边也跟了乌泱乌泱一团人,倒是没有沈家的人,这是不被允许的,只不过他家里人心疼他,托了很多关系才让这边的人松口说会多照看着点他。
沈歆然点了点头,站了这么久的确有些头晕,他喝了半杯便还了回去,继续在这里等。
过了不知道多久,太阳都已经落了半边,他头晕的快要看不清楚的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
江明知道沈家送了个人过来,倒是没想到对方下了血本送了亲生的小少爷来。
不过想来也是,与叛军勾结是重罪,如今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他心里唏嘘这些人找错了方法,却还是过来安排走个过场,只是等看清来人的脸以后也愣了一下,“这边来吧。”
他撇眼又看了一遍身后跟着的少年,饶是跟在主子身边见过了大风大浪此刻心里也有些发怵,知道等下迎接的更有可能是她的勃然大怒。
沈歆然认识他,江明,他心里有些松了口气,诡异的涌出几分感恩戴德起来。
世人都知道江明是她贴身的手下地位崇高,送到她身边形形色色的人这样多,自己或许是第一个被江明亲自接待的。
沈歆然自嘲的狠狠咬了咬唇,原来在顶峰的权势面前自己也会不自觉的虚荣。
他过去的时候正赶上对方从马背上下来,站在地面上才发现她的个头比预想的还要高,两条包裹在紧身长裤和长靴里的腿又长又直,腰窄而有力,沈歆然垂着头,不太敢直视她。
“哪家的。”
他的视线垂在对方的腰腹间,听到她不耐烦的问话心里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