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不明白,为什么多年感情敌不过一个算计?

他痛苦,因为他心里只有璃儿一人。他难过,因为他觉得璃儿并不是真的爱重自己。世间男子娶妾者众多,他与王氏的肌肤之亲并非自愿,为何璃儿不容?

甚至他不无沮丧地想,或许对於璃儿而言,他不过是一个能利用之人。等到他无用的那一天,即便没有那件事,他可能也是一枚弃子。

他曾负气地想,一别两宽也好。

绝情的人是璃儿,不是他。

他以为日子长了,后悔的人一定是璃儿。但是他没有等到那一天,他等来的是璃儿去世的噩耗。

他们曾经那么相知,到头来竟是阴阳两隔。回想璃儿最后的那些日子,他们不曾见过,不曾说过一句话。

往后年年岁岁,他没有一天不是活在悔恨中。即便是思念如疯长的草,他却是连祭拜璃儿的资格都没有。挡在他面前的何止是一个侍卫,那是世间礼教的鸿沟,也是人伦尊卑的天堑。

“若我执意硬闯,你当如何?”

“国公爷想硬闯吗?”一道含着怒气的声音响起,一青色褙子的妇人从暗处走来,手里还端着一盘祭果。

温国公眯了眯眼,认出妇人。

“十锦?”

“难为国公爷,还记得奴婢。”

这位叫十锦的妇人是安和长公主生前最为倚重的大宫女,早在安和长公主出宫嫁人之后就脱了奴籍,还受封了恭人。

长公主去世之后,她跟着小主子重新回到宫中。小主子长大后,她又跟着出了宫。这些年她深居简出,留在公主府里荣养。

哪怕是温老夫人见了她,都要唤她一声锦恭人。

她此时自称奴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温国公记得他和璃儿两情相悦时,十锦极是活泼话多,也很恭敬有眼色。不想时隔多年,对方竟是老成这样,暮气沉沉满脸刻板之相,且言语含沙射影,再无恭敬可言。

“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奴婢是个有福的,自然过得好。”

“你手里拿着的是给璃儿祭品?”

“国公爷自重,您应称我家主子为长公主。”

长公主?

那是他的璃儿!

温国公沉痛闭目,二十多年了,昔人已是黄泉碧落,他却从未放下过。恐怕这一生他都不会放下,终将活在过去的记忆中。

只是时至今日,他竟是连睹物思人都不能。

“难道我想祭奠故人,也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