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书公主和额驸博尔济吉特观音保离开京城之前, 要进宫拜别,时间是提前确定好的,按照汉人女子回门的习俗, 大婚后第三日进宫。
雍正和皇后乌拉那拉氏、妃嫔们一起到安寿宫的安寿堂中, 和佟佳皇贵太妃等太妃一起见这对新婚夫妇。
额驸是蒙古贵族打扮,不过多年在京中任职, 礼节上与京中八旗子弟如出一辙, 容貌算不上出色,也是个威武的男子。
两人进门时, 额驸一直用余光关注着沅书,偶尔眼神交错, 似有绵绵情意。
堂内众人十分替公主高兴, 正式见礼时, 后宫中两代妃嫔当着额驸的面,对沅书公主十分亲和, 便是在额驸跟前为公主做脸, 表示她们全都喜爱公主,公主娘家有靠, “废太子之女”也不能随意欺凌。
整个大殿内,唯二的两个男人雍正和额驸沉默地看着满屋子女人关心沅书公主,片刻,雍正便提出先带额驸回乾清宫,留额驸在他那儿用午膳。
这是说公主可以待到午膳后, 没人出言挽留他们, 佟佳皇贵太妃立即吩咐太监去膳房按照先前定好的菜单准备午膳,还邀请皇后等人留在安寿宫一道用膳。
皇后自然欣然应允,佟佳皇贵太妃又让檀雅将沅书公主领回去, 午膳时再派人请她们。
这是提前说好的,沅书的亲额娘不在,也得关心一下公主和额驸相处的情况,若当着这么大一群人问起,年轻姑娘脸皮薄,肯定害羞,所以任务便交给了跟姑娘们处得好的檀雅。
檀雅也没这方面的经验,但她琢磨了,左右都要问的,含含糊糊不如开门见山,便直接问“和谐吗各方面。”
沅书一开始还没明白,神色如常地点点头,“额驸对我很尊重。”
檀雅估摸着,她也是没领会她话中的其他涵义,便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直白道“夫妻相处,刚柔并济,你的性格,柔我们皆不担心,这刚嘛,便是有些原则问题,绝对不能妥协,想必你皇额娘都跟你说清楚了。”
沅书点头。
檀雅端起茶杯,语气正常地说“还有这夫妻敦伦乃为阴阳调和、孕育子嗣,日后去了蒙古,就算没有长辈在身边提醒,也不必害臊,该找驸马就找驸马,谁要是敢拿这种事架着你,伦理纲常拿起来,直接教训。”
沅书的脸,从她说起“敦伦”二字便染上了色,听到后来,羞的都快抬不起头了,只能小幅度的点头。
檀雅瞧她这般,自己也有点儿别扭,便让她去寻额乐她们。
沅书低着头告退,出门时还能瞧见通红的耳朵。
檀雅摸了摸鼻子,放下茶杯,披上披风,又往安寿堂去。
堂内只剩下皇后和佟佳皇贵太妃、贵太妃、宣太妃,见她进来,纷纷看过来。
佟佳皇贵太妃问“说好了”
檀雅点头,行礼后在末位坐下,无奈道“这养女儿确实不易,一想到宫里还得送三位格格出嫁,每回都得经这一遭,嫔妾就觉得身上担子颇重。”
皇后因她这话,一下子想起近来的担忧,道“额乐和叶楚玳的性子还算教人放心,可这些时日瞧着吉兰那孩子,总担心她这般单纯,日后会教人欺负了去。”
吉兰确实长着一张好欺负的脸。
但是檀雅和宣太妃却没皇后那般担心,两人对视一眼,檀雅见宣太妃不准备吱声,便笑道“说起吉兰,倒是想起来,咱们额乐还真是有做姑姑的样子,还是十岁的孩子呢,就开始为侄女打算了。”
她用的是“咱们额乐”,自然而然便将屋内几人划在一起,偏又语气随意,一点儿也不刻意。
皇后听她这般说,生出好奇来,“如何说”
“额乐不是有一位武师父吗现在还在教导姑娘们强身健体。”檀雅想起来便觉得好笑又骄傲,道,“额乐也是不放心吉兰,就让武师父帮忙请了些手脚功夫好的女子,在宫外寻了处宅子,专门教导,说是万一有人欺负吉兰,女护卫们能护着她。”
额乐跟檀雅她们说时,原话是“揍回去”,檀雅稍稍美化,也是维护她的形象。
“额乐还送了两个女护卫给沅书呢。”
虽说双拳难敌四手,两个人确实不多,不过格格出嫁,轻易也到不了那种地步,这女护卫不显眼,若真有个万一,也不指望她们真能大杀四方,只是比起陪嫁宫女,经得住长途跋涉去报信儿。
佟佳皇贵太妃也想到此,赞赏道“额乐这孩子,心底有成算,配得上那句巾帼不让须眉。”
皇后和贵太妃颔首附和,宣太妃嘴角上扬,十分骄傲。
而有檀雅这一句话,皇后仔细一想,担忧便少了许多,若是格格们将来到蒙古也能相互扶持,比京里这远水可更能解渴。
沅书跟额驸回蒙古后,胤祜、弘历他们滞留广州已有月余,这里是大清的对外港口,商船和舶来品甚多,也接触了不少外国商人和传教士。
他们亲眼见识传教士煽动人心,有些人还对大清百姓十分傲慢,甚至还有人试图干涉大清地方管理,触犯律法。
而也正是因此,雍正才在登基后不久,又一次下令驱逐传教士至集中之地,只有愿意为朝廷效力的传教士才能入京。
胤礽受先帝影响,对西学曾经也十分用心的接触过,只是这些年断层,正好到了这里,他便派人请了不少传教士来,当然,是秉承善意的传教士。
之后还搜罗了西方的书籍命人翻译,还有传教士和大清海商带回来的西方物件儿,不限于摆件、饰品、服装,还有火器和一些药品之类的东西。
总是所有从前没见过的,他们都要瞧一瞧。
这其中有大片的琉璃,据传教士说,外国会用在窗户上,就连大清海商也说,这种琉璃窗户,比纸糊的更保暖,也更美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