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穿着外国衣服, 让画师作画,还召见臣子,晚间就传遍皇宫。
有些人见不着皇上的打扮, 心里好奇,却也想象不到是什么模样, 檀雅她们却是收到了一副外国男女的人像画, 男人穿着类似于短打骑装,有些奇异, 也不算稀奇。
倒是那外国女子的裙装,引得太妃们一阵惊奇,大片裸露皮肤的领口, 掐腰极细的腰身, 繁复的花样和大裙摆,都跟中原的服饰风格迥异。
“原来西方女人这么穿吗”
“这也太不庄重了。”
“怪不得是蛮夷。”
“快收起来吧,再带坏了姑娘”
太妃们在画室里围观,七嘴八舌地嫌弃不已, 然那些爱画的人,却是站在画像前不挪步。
“这画的可真像, 好像活人似的。”
“这是怎么做到的”
“裙摆这里的颜色,也是颜料调出来吗咱们好像没调出来过。”
“看眼睛, 眼睛里好像有光。”
“真的”
嫌弃穿着不端庄的太妃们被挤到外围, 声音也被盖过去, 而人家讨论的是画技, 她们看到的只有暴露的肌肤,一时间有种微妙的高下立现感。
檀雅抿唇忍笑,轻咳一下,招呼道“我对这画可没什么兴趣, 咱们出去吧。”
一行人出了画室,还有人在念叨那画过于暴露,念叨规矩,檀雅面上笑容不变,原本是打算邀请众人去瞧瞧胤祜送回京的舶来品,此时却是改了主意,让大家直接散了。
两宫这么多女人,虽说如今因为先帝已逝,龃龉少了,却也并非全无摩擦。
人和人是不同的,哪怕大多数人都比较平和,还有一小部分人是怨天尤人的、尖锐的、妒忌心重的、见不得人好的
檀雅也不是圣母,对谁都大度,她通常会对这种人敬而远之,渐渐的,那些人就会排除在她的社交圈外,再也融不进来。
不需要言辞犀利,那或许是爽快的,但在后宫这样身份地位代表一切的地方,不够体面。
她们有千百种让人闭嘴或者不再碍眼的办法,没必要直接通过口舌之剑来获得胜利,当然,如果真的有必要,或者真的想爽,檀雅也不会吝啬。
像这种单纯观念的碰撞,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各做各的事,尽量隔开来,互不影响便是。
而这些舶来品,让后宫中着实新鲜了一阵儿,却只是一个开始。
有一天,内务府来人,说是要为太妃们换窗户。
初时大家还以为只是单纯的维修,可等到内务府的太监小心地搬来透明的琉璃片,便是寻常最不爱出屋子的先帝遗妃,也走出来围观。
琉璃制品,宫里不少见,但这般多,还要用作窗户,奢侈的教人心惊。
佟佳皇贵太妃威严,位份低的太妃不敢凑上去,便小心地询问谨太嫔。
“这是舶来品,叫玻璃。”
檀雅双手环胸,瞧着窗户上的纸一扯便破,工匠们小心地换上玻璃,旧貌换新颜,忽然有一种强烈的触动,山河依旧,时代变迁,而她太过渺小,什么也做不了
这让檀雅看着干净明亮的新窗户,也没有其他人那么快活,平复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又是那个干劲十足,好像永远不会陷在情绪中的人。
天气渐热,大清一个极为重要的大事选秀,正式开启,各地参加选秀的闺秀将经过一层一层的选拔,最后聚在京城,进行最后的大选。
而今年宫内宫外,朝中上下对选秀都尤为郑重,皆因雍正有两位皇子到了适婚年龄,当然,人们更关注的是,究竟谁能成为四皇子弘历的嫡福晋,这代表着,她有可能会成为未来大清的一国之母。
安寿宫的三位伴读,茉雅奇、舒尔、伽珞,全都得参加今年的选秀,是以选秀通知一下来,三人便得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去。
这一次回去,她们便再不会住进安寿宫来,相见也不会再如现在这般容易。
姑娘们都很不舍,蔫哒哒的,上课也没什么精神。
苏贵人瞧她们如此,本想干脆停了课,让她们好好相处,但是姑娘们自己不愿意,还说想要以前在西三所时,那么紧密的课程。
这点小请求,檀雅等人自然是要满足她们的,重新排了一天的课,连定太妃都进宫来,专门按照从前在咸福宫时,给小姑娘们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