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您没事儿吧”
檀雅僵硬地转头,确认地问“我昨日对一棵树,如何了”
她醉酒后一觉醒来也不会忘记前事, 因此清楚的知道自己其实酒品酒相都不算差,通常不会发生喝醉后大吵大闹没有下限之类的情况, 所以偶尔小酌并不太过克制。
昨夜的情况, 想起来实在奇幻, 檀雅十分期望是她醉酒幻想出来的。
可惜闻柳并不清楚主子内心的奢望,认真地说出她昨夜所有的行为,直接将她的希望打破。
檀雅捂脸, 再次确认“你刚才说皇上驾崩了吧”
“是, 娘娘, 昨日酉时。”
檀雅使劲儿揉脸, 昨晚上那只,虽然没看清脸,可就是那位吧是的吧不然为什么穿着龙袍
“娘娘,奴婢给您端水洗脸吧佟佳皇贵太妃说找您说话。”
檀雅一把掀开薄被,匆匆下床,“叫人快帮我梳头, 什么珠钗都不用, 粉也不用擦, 我急着出去。”
闻柳等人以为主子是急着去佟佳皇贵太妃那儿,因而麻利地忙碌起来,迅速为自家主子换上一身符合国孝的装扮。
檀雅一踏出院门, 却没立即往佟佳皇贵太妃的院子走,反而抬脚往昨日去过的地方走。
小宫女们跟在后头,悄悄对视, 纷纷怀疑娘娘酒还没醒
檀雅走到柳树附近,一转过这条弯路便是视野开阔之处,脚下慢了许多,挪至最后一段障碍处,悄悄探出半个身子。
她已经极小心,然而一露头,立即便与一“人”四目相对,迅速收回装作若无其事也已来不及,树上绑着的“人”已经出声喊她“谨太嫔你看得见朕”
檀雅忍不住一激灵,背过身去。
小宫女担心地问“娘娘,您冷吗可要奴婢回去为您取一件外衫”
夏末秋初,哪里会冷檀雅假笑,她是心凉,可抬头看了看日头,都说阳气盛的时候阴气避退,那位已经驾崩,她不会成为“凶手”吧
“谨太嫔”
背后的人还在叫她,檀雅不知是心虚还是旁的,总觉得这声音十分虚弱,而且以雍正的为人,应该也不会是害人的厉鬼吧
檀雅踌躇再三,还是转回身走过去。
雍正初清醒时,其实并未意识到他已经驾崩,感觉到“身体”被束缚而不得动弹,下意识便厉声喝斥“大胆”
然而除了几声虫鸣,无人回应他,等到有值夜巡查的人从不远处走过,全程目不斜视,雍正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他试图呼喊过胤祜,也试图继续透过胤祜看,可从前十分明晰的联系断开一般,根本无法得到回应。
待到黎明时分,忽然一声接着一声的钟声响起,始终没有停歇的意思,帝丧鸣钟三万,只有帝王驾崩,才会出现这样不间断的钟声。
雍正终于确定,他不是没死,而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
被世间一切无视的感觉雍正还没来得及体会,谨太嫔就出现了,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朕为什么会被绑在此处”
檀雅解柳条的动作一顿,没回答。
也不知道她昨日是如何捆的,柳条紧紧困在树干上,而雍正明明身上没有束缚,可就是一副被捆住的姿势。
而且其他人明显根本看不见他,只以为她是在给树松绑。
檀雅彻底解开,然后一句话不说地离开,雍正并没有跟在她身后,不知道去了哪里,她也不在意,去忙自己的事儿。
太妃们虽是圣祖遗妃,可国孝不论辈分,像之前的饮宴唱戏等活动必须全都取消,茹素上倒是没有旧例,只是佟佳皇贵太妃的意思,停灵热孝期间,还是要食素的。
另外,虽然新帝登基之后还不知如何安排,但先皇曾经有旨意,要遗妃们全都到畅春园来荣养,她们还需提前做些准备,免得到时应对不及。
檀雅将这些吩咐全都记下,另有些零碎的事儿,佟佳皇贵太妃有的说了有的没说,她做主安排便可。
晌午时,宫里来人接耐日勒,至少一月不会回来,檀雅便命人给她多收拾些衣物,让人送出去。
宿醉未休息好,檀雅忙了一上午,回到自个儿屋里,就见外间榻上端坐的人影,心中一跳,面上却若无其事地吩咐宫侍摆膳后下去,她吃完要小睡片刻。
宫侍全都退下去,雍正方才开口“朕离不开畅春园。”
他就这么一句,便完了,檀雅眨眨眼,生疏地问“皇上何意”
雍正沉默片刻,注视檀雅,道“除谨太嫔之外,无人能看见朕,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