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百犯律当斩的兵勇,一个个面如土色。
可是只能咬着牙去拿起盾牌和横刀,前面是六万突厥骑兵,后面也是四万隋军,拼死陷阵,或许还有一现生机,可后退,那就真的会被立即执行军法处死。
薛世雄手下一将小声道,“大将军,这里面有不少是临时征召勤王的郡兵和乡勇,他们不比卫府战士,是否宽免一些?”
只是薛世雄却并不理会。
“本帅岂有不知,可六万突厥轻骑在前,就算我们与城中的罗折冲合力,也不过是兵力相当,但论实力,我们步骑相杂,绝无突厥轻骑彪悍。尤其是这次几家兵马,匆匆赶来,配合等也无默契,还有这么多郡兵乡勇,他们不如府兵坚韧,一旦恐惧,则只怕未战便先输了三分。”
薛世雄是故意找那些人麻烦的,但这不是他残忍。
慈不掌兵。
对这些一战统领成千上万将士的大将来说,若是指挥不好,一个失利,可能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几千几万的将士可能都没了。
所以,人命有时在战场上便只是个冰冷的数字。
将几百违犯军规的士兵赶去做陷阵死士,这些人几乎是必死的,以几百人的死,却能让这支匆匆集结的兵马,更加明白战争的残酷,了解军规的严格,谁敢慌谁敢逃,都会是死。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所以他们只能硬撑住拼杀,或许能活下来。
另一边。
李景和杨义臣、独孤篡几位大将也在巡营,所做的事几乎和薛世雄一样。
拉出一些恐慌者出来,让他们做陷阵之士。
也有些乡勇太过惊惧怕死,被拉出来后大喊大叫,而被直接挥刀砍掉首级。
敢动摇军心者,向来都是直接杀无赦的!
四将麾下凑起了一支约千人的陷阵死士营。
每人都只有一面圆盾加上一把横刀,这样的配制,本身就是送死一一样。
“擂鼓,为他们送行助威!”
战鼓擂响。
在那些陷阵士兵听来,却跟催命符音一样。
有些人手脚发抖,可后面有亲兵已经拉开了弓。
畏战不前,当场处死。
一个年轻人提着刀,硬着头皮发疯一样的向突厥人冲去,一边冲一面大声的咒骂,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有他带头,其余人也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冲。
此时两军相距约一二里。
这些人奔跑起来,很快跑的七零八落。
对面的突厥人对隋军的这千把人冲锋,没放在眼里,他们甚至还在指指点点,互相哄笑着。
等他们终于冲近了。
突厥人才坐在马上懒洋洋的举起了弓。
他们没有齐射,而是故意把人放近了慢慢瞄准直射。
一个又一个的隋军士兵倒在冲锋的路上。
离突厥人还有二三十步,可此时千余人已经剩下不过百余人。
突厥人收起了弓。
一队突厥人策马奔驰而出,他们挥着刀撞上来,劈头就砍下。
没有军阵掩护的百余散兵,面对着近身的突厥轻骑,只能是送死。
不到片刻,死光了。
而这上千人陷阵死士,从头到尾,也仅杀死了几十个突厥人而已。
突厥人得意的放声大笑,肆无忌惮的去砍隋军的首级,扒他们的盔甲,夺他们的刀盾。
而这些战死陷阵隋军的身后,是四万一声不吭的隋军。
陷阵之士,有死无生。
可上千人,就这样死了,还是太残酷了。
有些年轻的乡勇甚至想哭,可有先例在前,只能死死的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