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木生就把“锦绣家园”小区和“一鸣食品厂”新厂区两个项目的保证金,共计一百二十万元打了过来。
许文辉请他们报社熟悉下沙经济技术开发区的记者帮忙介绍,刘立杆向贺红梅借了车,带他们去了下沙经济技术开发区。
下沙经济技术开发区三月份刚刚获批国家级经济开发区,这时正在加大力度招商,听说一鸣食品厂要搬过来,当然很高兴,一鸣食品厂这段时间,在杭城正红啊。
他们刚刚和杭城茶厂签订了,生产可口可乐的中萃公司的项目,和康师傅招商项目也在接洽中,现在一鸣食品厂要来,正好,他们的食品工业区块,就像个样子了。
下沙的位置,在九堡还要过去,已经靠近海宁,对杭城的企业来说,确实像范启顺说的,属於比较偏远和郊区的,加上当时连到开发区的路都没有改造好,整个开发区,一到晚上就漆黑一片,并不被人看好,招商的难度很大,招商团都被派去了日本和香港。
已经签了协议的,还是以台资企业居多,化窍纺织企业居多,虽然下沙领到了国家级开发区的帽子,但和当时已成规模的苏州工业园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对刘立杆他们这种自己送上门的企业,招商办当然是大力的欢迎,他们很快就在未来的中萃公司边上,给一鸣食品厂划出了一块三十五亩的土地,土地的价格是三万块钱一亩。
范启顺和开发区管委会签完协议后,刘立杆就从张木生转过来的一百二十万里,转了一百零五万到一鸣食品厂帐上,把土地款一次性交清了。
刘立杆还把张晨画的那幅一鸣食品厂新厂区的效果图,送给了范启顺,这在杭城的食品系统和工厂内外,又引起了一次轰动,大家都觉得还是老范有本事,这才多长时间,人家都要造新厂了。
虽然工厂里的人,听说新厂在下沙,觉得有些远,但知道以后会有厂车,也就无所谓了,以前什么单位才有厂车?只有像杭钢和杭玻这样的大型企业,现在居然连我们一鸣食品厂,都有厂车了,这又是让工人们觉得自豪的事。
刘立杆让张木生的施工队马上进驻一鸣食品厂,开始拆除那片老房子,他急於需要这里马上动工,或至少给人已经动工的印象,他急需要有另外的钱。
毕竟,张木生的保证金是需要还的,他还有其他的开支呢。
刘立杆请张晨帮他设计了一张“锦绣家园,开启美好新生活”的楼花广告,楼花连卖三天,第一天一个楼花五千,第二天五千五,第三天六千,楼花不记名,可以转让。
“锦绣家园”房子的售价,是980元一平方米。
刘立杆带着广告和相关的资料,跑去了许文辉他们报社。
许文辉领着刘立杆,去了他们报社的广告部,当广告部的主任,听到刘立杆要做头版整版的广告时,吓了一跳,《杭城日报》自一九五五年创刊至今三十八年,前二十多年一个广告也没有,这十多年,虽然广告是越来越多,但也还从来没有做过头版的整版广告。
日报的头版,有一大半是要留着完成政治任务的,虽然这几年新华社的通稿越来越少,上面也提倡,新闻媒体要多关注重大的国计民生,减少领导人非重要活动的报道,各报的自主权多了很多,但也不是说你想登什么就登什么的。
广告部主任觉得兹事体大,他让刘立杆和许文辉在他办公室里等着,他带着广告的样稿和相关资料,跑上楼去向社长请示。
社长一听说是这事,马上打电话请总编过来商量,同时让办公室的人去查,新闻出版相关的法律法规,有没有禁止这样做头版整版广告的规定。
办公室的人查了以后进来说,《报纸出版管理规定》第三十一条,只是规定要在每期头版的固定位置,标示规定的十条版本记录的大部分,并没有明确说不允许在头版做整版的广告。
“也就是说,我们在做广告的同时,只要保留这些版本记录就可以,对吗?”社长问。
“可以这么理解。”对方说。
他们报社,每天会做很多的广告,但这卖房子的广告,他们也还是第一次看到,社长和总编两个人都觉得很新鲜,广告新鲜,发布的形式又新鲜,总编有些按捺不住的兴奋,觉得这要出来,就会是一个冲天炮。
他们仔细审阅了广告的内容,他们也不是很清楚这楼花是什么,问了广告部主任,广告部主任说,也就是预定一个买房子的资格,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已经查过了相关的法律法规,根本就没有提及楼花这个事,更别说禁止买卖了。
“这个,说穿了就是签订商业合同时要求预付的定金,楼花不过是个时髦的说法。”
广告部主任补充了一句,社长和总编都明白了,他们继续审核了广告里其他的部分,好像也没有什么敏感的地方。
广告部主任还提醒他们,这在全国,有人已经这么做了,今年一月二十五日,也就是大年初三的上海《文汇报》,已经开了这个先例,登出了全国第一个的头版整版广告。
社长和总编,当然记得这个事,这事当时虽然引起了轩然大波,但直到现在,有关主管部门也没有出来表态,说是可以还是不可以这样做。
这还是年初的事情,南巡讲话之后,国内的整个风气,已经和年初大不一样了。
总编提出,现在不是鼓励思想要解放一点,胆子要大一点吗,还提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我觉得我们这样做,就是为经济建设服务,就是解放思想的具体表现。
社长也被说得亢奋起来,他看着总编说,要么,我们干?
“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总编说完,犹豫了一下,那是不是要往上请示一下?
“你觉得请示了,上面有人敢挑这个担子吗?”社长笑着,意味深长地问,总编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