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吴院长都要再次出面,肯定是检测的结果不理想,这次见面,是安慰性质的。
张晨叹了口气,说:“去了再说吧。”
小芳点了点头。
他们到了前面门诊大楼的二楼,找到了那间会议室,敲敲门,门里说请进。
推门进去,吴院长和崔教授坐在那里,神情有些严肃,张晨虽然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还是咯噔一下。
几个人坐下来,这一次,和那天晚上不一样,小芳不是坐在最边上,而是坐在中间,他们心照不宣地让小芳,坐到了崔教授对面的位置。
张晨硬着头皮问:“吴院长、崔教授,检测结果出来了?”
吴院长点了点头,崔教授把报告单向小芳推了过来,小芳看了一眼就抬起头,其他的人都看着她,小芳摇了摇头。
“孟大哥的基因检测,没有检测到基因和基因突变。”小芳说,“靶向药物对他没有效果。”
陈雅琴一听,就失声痛哭起来,钱芳搂住了她。
吴院长叹了口气,他说:“这个结果,我们也很遗憾,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停止用药了。”
“不要停。”张晨叫道,“那个易瑞沙不要停。”
崔教授说:“用了也等於是白用,不起效果,没有必要花那么多钱。”
张晨心里明白,用了也白用,但是不用,孟平等於是所有的治疗手段都放弃了,就是等死。
而且,停止用药,等於是直接告诉孟平,你已经没救了。
张晨说:“谢谢院长,谢谢崔教授,不管有没有效果,就是请你们继续用药,谢谢你们。”
钱芳也不停点头。
“好吧。”崔教授说,“那就继续使用,但减少剂量。”
“用安慰剂吧。”吴院长似乎知道张晨他们的想法,和崔教授说,崔教授说好。
所谓的安慰剂,是由没有药效、也没有毒副作用的葡萄糖、淀粉等等做成,但它的外观、大小、颜色、剂型、重量、味道和气味都和真药一样,服用安慰剂,至少在心理上,可以给孟平一个慰借,又能减少真易瑞沙的毒副作用。
易瑞沙的前期临床试验,就是在他们华山医院做的,所以他们这里有易瑞沙的安慰剂。
小芳低着头想了一会,她抬起头来问:“吴院长、崔教授,要是再做化疗呢?”
“化疗?那天就告诉你们,病患的身体条件,已经不适应二次化疗,还有高血凝,红细胞偏低。”崔教授说,“他的各方面指标都不允许再做化疗了。”
“要是我们坚持呢?”小芳说。
“胡闹,过度治疗,只会加重患者的病情。”吴院长说。
“可是,可是我们没有办法了啊。”小芳红着眼睛说,“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要试一试,希望有奇迹发生,不治疗,已经没有好转的可能了,只不过是躺在病床上,多痛苦十几二十天。”
“我同意,就是再大的风险,我们也愿意冒。”陈雅琴也明白了,孟平除此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路。
吴院长叹了口气说:“你们这个决定,说句难听的,貌似自杀。”
张晨和钱芳都点点头说,我们也同意。
他们已经别无选择,这个风险, 不冒也必须冒了。
吴院长想了一下,他和崔教授说:“继续用抗凝药,让患者的血凝度降下来,同时,用药物让他的红血球,尽快恢复到接近正常水平,过一个星期,我们再来评估化疗的风险。”
崔教授说好。
吴院长看着张晨他们说:“我们能做的,只能是这样了。”
张晨赶紧说:“谢谢你们。”
几个人走出了会议室,走到外面的走廊上,陈雅琴觉得自己的双脚就像灌了铅,怎么也走不动了,她靠着墙壁蹲了下来,钱芳在她的对面蹲下,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刚安慰了两句,两个人都痛哭起来,抱在了一起。
张晨走过去,站在她们身边,钱芳从下往上仰头看着他,叫道:
“张晨,老孟怎么这么倒霉,他妈的谁啊,把他的门一扇一扇都关死了。”
小芳和刘芸,也唏嘘起来,张晨说:
“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和孟平说,看得出来,他也在等这个结果。”
“不要告诉他真实的情况,就和他说检测的结果很好,他可以进行靶向治疗,每天的药不是还没有断吗,我们就骗他。”小芳说,“不然,我担心孟大哥今天就会彻底垮了,更不能做化疗了。”
张晨说好,小芳说的对,我们大家就一起来骗他吧。
“我去和他说,你们不用来。”
张晨和钱芳她们说,是啊,就她们那几张脸,只要走进病房,不用说,孟平也知道结果是什么了。
张晨朝孟平的病房走去,这个时候,他奇怪地发现,嘴里那种很苦的感觉没有了,但是他的心,开始苦了。